严力更是没有想到, 少夫人会不顾生死,直接跟着世子爷跳下去。他仿佛目睹了一场感动天地的凄美.情.爱.的故事。
    而故事的主人公,正是他朝夕相处的世子爷,这让严力如何忍?!
    严力眼眶微红,悬崖下深不见底,漆黑一片,他怒视几丈开外的黑衣人,“尔等受死!”
    是以,双方人马又开始打了起来。
    严家三兄弟武功高强, 康王安排的那些护卫也皆是以一敌十的高手。故此, 即便黑衣人数量众多, 两方人马相互抵抗良久, 依旧是势均力敌。
    杀手领头人急着去山崖下寻找沈姝宁的下落,他的主人强调过, 定要将陆少夫人活着带回去,眼下人就在山崖下, 生死不明, 他当然焦急。
    严家三兄弟也同样急切想要去寻人。
    是以, 两方人马竟然很是默契的达成了一致意见。
    杀手领头人,“到此结束!眼下互不干扰,各办各的事,你们以为如何?”
    严家三兄弟对视一眼, 严力道:“好!”
    这厢,陆盛景的人,与黑衣杀人兵分两路, 互不相让的离开了打斗现场,动作十分迅速,不消片刻,此地就归为一片死寂,仿佛不久之前根本就不曾出现过人。
    而无边寂寥之中,几个人影悄然上前。
    赵胤行至山崖边,他一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巾,眉头紧锁,脸上神情晦暗不明。
    方才,他亲眼看见沈姝宁不要命的,跟着陆盛景跳了下去。
    她分明可以避免这一遭的。
    现在她就那么喜欢陆盛景了?
    还是说,她也像沈玉婉那样,做过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梦……?
    ***
    沈姝宁没想到自己会毫发无损。
    她趴在陆盛景胸膛,月华如练,男人漆黑的瞳孔里仿佛暗藏无数情绪,“你压够了么?”
    他的嗓音低醇,像是隐忍着什么。
    沈姝宁猛然惊醒。
    方才下落的过程太过惊悚,轮椅掉落,早就碎成了残渣。她抱紧了陆盛景,就像是抱着救命稻草,亲眼看着陆盛景不断攀附沿途的枯枝。
    二人落地的速度逐渐渐缓,这才保住了一命。
    沈姝宁忙从陆盛景身上爬起来,他虽双腿不利于行,但身子骨结实。沈姝宁也不知自己到底有没有压坏了他。一爬坐起来就立刻慌乱查看,在陆盛景身上一番.乱.摸。
    陆盛景,“……”
    “夫君,你没伤着吧?我方才有压坏你么?”沈姝宁难掩关切,她发髻凌乱,半边披散,像个小疯子。
    可落入陆盛景的眼中,她却是分外可人。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只知道关切自己么?
    一双胡乱捣乱的手被握住,陆盛景紧绷着俊脸,嗓音微沉,“……无事。”
    沈姝宁这才松了口气,她环视四周,见茅草丛生,不远处似有一处山洞,眼下已是半夜,就提议道:“夫君,我带你去山洞歇息,严力他们应当很快就能找过来。”
    她冲着他笑,娇靥如画。
    如暖阳乍现,晃了人眼。
    陆盛景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一声“嗯”自他的喉咙发出。
    沈姝宁精神甚好,轮椅碎裂,木板落了四处,陆盛景无法行走,沈姝宁的小身板又扛不动他,只能另寻法子。
    劫后余生的沈姝宁十分欢喜,“夫君,你稍等些许,我去去就来。”
    陆盛景虽残疾,但身子并不虚弱。他坐起身,表无表情的看着沈姝宁忙忙碌碌,见她四处寻找木板碎片,又扯着茅草搓成草绳,好像明白了她的意图。
    陆盛景撇开视线,侧脸微微鼓动,一言不发。
    不多时,沈姝宁拖着一块木板过来,木板不宽敞,但足可让陆盛景坐上去,她额头出了汗,沾染了鬓发,但双眼格外明亮耀眼,仿佛无论身处怎样的黑夜,陆盛景一眼就能认出这双眼。
    沈姝宁,“夫君,你扶你坐上来。这样就能拖着你继续往前走了。”
    拖着他……
    陆盛景的眼中闪过一丝别扭。
    未及沈姝宁碰触到他,他双臂撑着地面,迅速坐上了木板,随后俊脸更加阴沉,像是笼上了一层寒雾。
    沈姝宁编织的草绳足够长,她将草绳绕过一条臂膀,转过身之际,发现陆盛景好像在闹着小情绪。
    沈姝宁,“……”会不会是太要面子了?
    眼下已虎落平阳,还是先活下去要紧。
    但沈姝宁终是没有这么安慰陆盛景,她并不觉得他可怜,人这一生总会遇到些许的困境,走出去就是海阔天空,走不出去便是消沉一生。
    而她知道,陆盛景终有一日会位于众生之颠。
    纵使如今万般痛楚,受尽屈辱,但只是暂时的。
    肩膀传来痛感,沈姝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吱一声,只怕会无意中又伤了暴君的自尊心。
    她背着草绳,艰难往前。
    陆盛景终于没忍住,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顿一顿的往前,他抬眸看着眼前娇小纤细的身影,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敲击,一下又一下,让他又痛又涩。
    陆盛景双手触底,也试着往前。
    沈姝宁突然感觉到肩头轻松了不少,她回头一看,发现陆盛景在帮她,展颜一笑,夸道:“夫君,你真厉害。”
    陆盛景身子一僵,目不斜视,没有去看沈姝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