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嬷嬷神色一晒。
    就连她也看出了康王妃对待少夫人有些超乎寻常的苛刻。
    “王妃,少夫人是那贵妾柳氏所出,听说沈家贵妾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爬床,后来怀上孩子才母凭女贵,实在是下三滥的小角儿,您不必与少夫人太过计较,失了身份。”
    华嬷嬷的宽慰起不到任何作用。
    康王妃梦魇醒来,就愈发觉得沈姝宁眼熟,且沈姝宁也是沈家人,那个人留下的女儿不也在沈家么?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康王妃脑壳一阵阵的抽痛。
    陆长云虽然能力过人,但康王妃并不能全权信任他,淫.浸后宅数年,康王妃多疑的心性愈发严重,道:“派人去一趟沈家,再给我去查!”
    华嬷嬷不敢违背,只好应下,“是,王妃。”
    ****
    一夜过去,康王妃几乎没有真正睡下。
    等到次日晌午,她派出的人终于有了消息。
    待心腹一番如实禀报,康王妃眼前突然一黑,脑中如有无数只老鸹飞过。
    深吸了几口气,康王妃才在一顿混沌中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你再说一遍?沈家都做了些什么?那嫡女替代了次女冲喜?!”
    康王妃身子一晃,双腿发软,被华嬷嬷一下扶住,“王妃息怒!王妃息怒啊!沈家真是好大的胆子,也不怕事情败露,弄得身败名裂!”
    华嬷嬷对前来禀报的仆从示意,让其退下。
    康王妃一口老血堵在了嗓子口。
    沈家次女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灾星,可嫡女却是福星啊!
    所以……她费尽心思给陆盛景娶了一个福星进门?!
    老天这莫不是又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如今米已成炊,真要是败露了,沈家一口咬定送错了姑娘,也未必没有可能!”康王妃缓缓落座,直至此刻,才意识到为何一看见沈氏就那么刺眼,原来她是那个人的女儿!
    这莫不是天意?
    湘妃竹帘外,守门丫鬟的声音传来,“王妃,大公子来了。”
    康王妃的眼神乍冷,“让他进来!”
    陆长云已经知道事情,他表面如常,看不出任何心虚之态,款步行至了康王妃跟前,刚要行礼,突然一只手打在了他的脸上。
    康王妃下手甚重,陆长云的脸被稍稍打歪,玉冠微斜,但他很快又摆正了脸,恭敬的立在康王妃面前。
    就仿佛康王妃打了左脸,他就要把右脸伸出去让她继续打。
    “母妃,儿子可是做错了什么?”
    康王妃突然爆喝,“放肆!我交代的事,你岂敢违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长乐斋那个狐媚子是假的了?”
    陆长云没料到康王妃对沈姝宁的身份这般执着。
    若是再让她查下去,只怕还会牵出更大的秘密,到时候就不是把康王拖出来那么简单了,毕竟……还有宫里那位!
    陆长云双膝跪地,不做任何狡辩,道:“母妃,弟妹既已嫁过来,再没有退还沈家的道理了,此事闹大了,沈家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咱们康王府却是丢不起这个人,儿子这才擅作主张,暂时隐瞒于母妃。”
    “你给我闭嘴!”
    康王妃一阵心绞痛。
    好一个沈家!
    硬是把那个人的女儿塞进了王府!
    康王妃当然不会在陆长云面前透露太多,只阴狠道:“陆长云,不要以为你姓陆,身上的血就高贵。你的生母卑贱,你若是没有利用价值,你就跟府上的贱奴无异!给我退下!今日之事再有下回,你就交出掌家鱼牌!”
    康王不干涉内宅。
    康王妃说一不二。
    陆长云心里很清楚,倘若康王妃真要对付他,他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男人站起身,微敛眸,遮住了眼中一切神色,语气如死水般平静,“母妃教训的是,儿子铭记在心。”
    待陆长云退下,康王妃随手摔碎了案桌上的古董梅瓶,“那人曾经与我过不去,她的女儿也这般难缠!”
    执念一旦形成,许会长年累月的折磨人。旁人怎么劝都无用,唯有靠着当事人自己想开。而康王妃显然是想不开的。
    华嬷嬷在一旁出谋划策,“王妃,眼下退婚是来不及了,若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世子爷醒来之前先解决了少夫人,届时处理干净了,死无对证,便对外宣称,是世子爷克死的。”
    康王妃的神色猛然回笼。
    对!
    直接一不做二不休!
    ****
    日头渐热,黄昏日落后,夕阳的余温尚存。
    沈姝宁担心陆盛景长时间卧榻不起,身子会起疹子,遂她细致且认真的给陆盛景擦拭身子,以及更换衣裳,做完这一切又将床榻上的被褥换上了干净的。
    陆盛景身段颀长,沈姝宁要办好这桩事着实不易。
    等到换下被褥,她已经气喘吁吁的趴在床沿叹气,“夫君,你几时才能醒来?我一人就要承受不住了。”
    陆盛景,“……”
    妖女,这又是什么迷惑之词!
    讲道理,他被她娇软的身子抱住,又推来推去,耳边是女子的.娇.喘.微微,他也快要承受不住。
    美.色.果真祸水矣。
    外面的余晖淡去,夜色笼罩在长乐斋上方,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