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肌肤细腻光泽,而最为突出的则是脉搏的跳动。
    如此鲜活。
    但只要他稍一用力,这个鲜活的生命就会顷刻消失在他掌中。
    四下无人,安静的针落可闻。
    陆盛景俯身,低低问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嗯?”
    妖精许也做梦了,即便已昏睡,但精致的小脸上,表情依旧丰富。
    就在这时,美人突然伸手抱住了陆盛景的胳膊,她秀眉微蹙,神情焦虑,嘴里念念有词,“夫君!夫君不要死!你不能死……”
    陆盛景,“……”
    呵,才嫁他一天,就如此离不开他了?
    沈姝宁昏倒在他身侧,身子软绵绵的,因为两人挨得太近,透过衣料,陆盛景的胳膊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女子那处的弧度。
    陆盛景想到了什么,立刻松开了手掌,随即一把将身侧女子推开老远,见她滚到了床榻里侧,离着自己已有数寸,陆盛景阴沉的俊脸才稍稍好转……
    妖女!
    第九章 见情郎
    上房,屋内灯火如豆。
    康王身上披着外袍,像是刚起榻不久,他已至中年,但身形修韧挺拔,远比同龄的男子俊朗。面容常年肃重,是个心思深沉之人。
    陆长云正站在屋内,将长乐斋今晚发生的事一一禀报,“父亲,刺杀二弟的杀手都死了,尸首就在外面,您要查验么?”
    康王对眼前这位庶长子还算信得过。
    陆长云颇有手段,心机甚深,又是庶子出生,即便大有作为,也不会危及到嫡出的子嗣。
    故此,康王这几年对他大力栽培。
    康王没有细问陆盛景是否受伤,只问,“可查出是谁派来的人?”
    陆长云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但瞬间消散,几乎不可察觉,“回父亲,严力灭了口,儿子暂时无法查明杀手身份。”
    康王稍作思量,摆了摆手让陆长云退下,但旋即又问,“你母妃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陆长云半敛眸,遮挡眼中一切情绪,“回父亲,母妃那边并无动静。”
    康王应了一声,便不再多问。
    待到陆长云离开,屋内再无旁人,康王轻叹了一句,“老二的命倒是很硬。”
    言罢,他无声一笑,仿佛是在期待什么。
    ****
    次日,沈姝宁从混沌中醒来。
    转为清醒那一瞬间,昨晚的记忆涌了上来,她猛然惊坐起。
    此时,外面天光大亮,即便幔帐还是拉下的,她也能看清床榻上的一切。
    陆盛景躺在那里,纹丝不动,身上也没有受伤的痕迹。
    沈姝宁这才松了口气。
    她揉了揉发酸的脖颈,不明白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有刺客要杀陆盛景,可她突然昏厥过后,一夜醒来,却见一切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
    可就当沈姝宁撩开幔帐时,还是被眼前所见给吓到了。
    只见浅褐色地板上,布着几道暗红色血渍,洋洋洒洒,仿佛是有人断了头颅,那血液.喷.涌.而出才能.喷.出的弧度……
    昨夜不是梦,都是真的。
    沈姝宁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伸手去探了陆盛景的气息。
    恰在这时,早就醒了的陆盛景本能的秉住了呼吸。
    他不喜女子碰触,尤其是大早上……
    故此,沈姝宁一碰他,他便无意识的僵住。
    沈姝宁没有探到呼吸,一双手柔弱无骨的小手,立刻往陆盛景的身上去摸。
    感觉到胸腔强而有力的跳动时,沈姝宁的紧张才稍稍缓解。
    幸好,还有心跳!
    嗯……
    等等!
    为何会跳得这样快速,且猛烈?
    沈姝宁百般思量,仍捉摸不透。
    暴君明明像个将死之人,但心跳却又宛若是刚刚大战了一场之后的.酣.畅.淋.漓。
    顿了顿,她再度伸手去探男人的呼吸。
    陆世子许是意识到了他的冲喜娘子的意图,结束了方才无意识的憋气。
    指尖传来热度,沈姝宁轻叹,“夫君,你可千万莫要死。”
    陆盛景,“……”
    他自幼起,人人都盼着他死。
    他并不适应有人不想让他死。
    沈姝宁给陆盛景理了理敞开了衣袍,兀自道:“夫君,我这就去将昨夜之事告知婆母,顺道请倪郎中过来给你看看。”
    陆盛景听着动静,知道沈姝宁下了榻,又在屋子里捯饬了片刻,他心中暗暗嘲讽:蠢女人……
    她这是引狼入室!
    沈姝宁离开了屋子,陆盛景才幽幽睁开眼来,“滚过来!”
    须臾,严力从茜窗翻跃进来,一步小跑至床榻上,噗通跪下,“世子爷,属、属下在。”
    是他无能,都没法护住世子爷清白!
    陆盛景腰身稍稍一动,毫不费力就坐直了身子,仿佛根本不曾昏迷数月。
    沈姝宁离开之前,用了湿棉巾给他擦过脸,此刻,他清隽的面容虽是清瘦了一些,但无半分颓然。
    “查清楚了么?昨晚是谁派来的人?”
    严力半垂眸,如实道:“回世子爷,属下无能!暂时并未查出,不过大公子也在查此事。另外再有几日,严石他们就该回来了。”
    陆盛景的心腹并非只有严力一人。
    其余几人为了给陆盛景找解药,赶赴了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