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宁又瞥见了陆盛景的耳朵渐渐爆红,如同滴血。她心声纳闷,伸手去揉了揉,不知陆盛景这病是怎的回事,身子时常发热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陆盛景:“……”忍过了方才那一遭,此刻仿佛已经没什么是他所不能忍受得了。
    长乐斋外面有守门的丫鬟,粗活本该有人来做,可陆盛景这.亵.裤……
    沈姝宁稍做犹豫,就去院中打了一盆清水过来,以免被人瞧见,她躲在屋内清洗。
    听见搓洗衣裳的声音,陆盛景微微睁开眼来,他眼中充斥着血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彻夜未眠。目光所及,恰好可以看见女子背对着他,正蹲在地面搓洗衣物。
    晨曦正好,落在了她白皙的后脖颈上,她梳了妇人发髻,后脖颈上的小绒毛在日光下显得十分可爱,如此就衬得肤色更是细嫩莹白。
    她仿佛很是嫌弃,搓洗之时,稍稍仰着头,又用了皂角反复擦拭。
    待一切做好,沈姝宁轻叹了一声,喃喃自语:“竟是三盆水才洗净,夫君岂能那样?”
    陆盛景:“……”
    她是甚么意思?
    陆世子有被内涵到。
    今晨要敬茶,虽然没有嬷嬷过来提醒沈姝宁,她也不想叫康王府拿捏把柄,既然决定了替嫁,她就打算在康王府好好过日子。
    陆盛景还在昏迷之中,生死未卜,她虽为新妇,也不能打扮的太过明艳,于是就挑了一件粉色裙装,垂云髻上简单的插了一只流苏鎏金簪子,未施粉黛,面颊上的酡红却是消散不去。
    直至离开婚房,沈姝宁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陆盛景,心中纳罕,她不甚明白,性命垂危,且已昏睡两月的男子,如何会……
    陆盛景即便闭着眼,也能察觉到有道探究的视线正看着他。
    年轻的身体一直保持紧绷,一直到那道视线消失,陆盛景浑身的肌理才松懈了下来,额头已经起一层薄汗。
    严力终于找到了机会,然而他没有直接进屋,而是在外面徘徊了片刻,告诫自己就当做方才什么都没瞧见,这才卑躬屈膝的进了屋。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气息,陆盛景抬起眼皮,眸光幽幽,似有一抹强烈的阴郁挥之不散。
    严力对方才之事,只字不提,他照常给陆盛景把脉,随即大喜:“恭喜世子爷,您体内各处血脉皆已打通,再有几日就能彻底解毒!竟是比预计的提前了一个月,少夫人真是个妙人儿啊!”
    严力一激动,脱口而出。
    陆盛景眸光锐利,递了一个刀子眼过去,太阳穴青筋跳动。
    他张了张嘴,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杀……杀了她!”
    看得出来,陆盛景并非在说笑,他一般要弄死谁,还没等到说出口,对方的魂儿已经归西了。
    严力明白世子爷的内心愤恨,世子爷从不近.女.色,少夫人才一进门,不仅看光了世子爷,还摸了……怎叫世子爷释怀?
    严力小心翼翼提醒:“万一惊动了那些人可如何是好?世子爷,眼下您尚未痊愈,再不可轻举妄动了啊。少夫人暂时不能死。”
    陆盛景:“……”
    男人索性又闭了眼,人间似乎没甚值得留恋。
    第七章 失初吻
    康王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当年七龙夺嫡之时,康王有从龙之功。故此,康王府颇受圣上宠信。
    最起码,单从表面去看,康王府恩荣无度,府内修葺的雕梁画栋、层台累榭、碧瓦朱檐,处处彰显皇亲国戚的矜贵奢靡。
    沈姝宁走出长乐斋,守在月门处的小丫鬟便紧跟上她,“少夫人。”
    沈姝宁驻足看着这婢女。
    眼下,她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对康王府的人也不尽信任。
    毕竟,上辈子暴君御极后,整个康王府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彻底覆灭。
    可见,暴君与康王府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罅隙。
    而她从选择替嫁冲喜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选择了和暴君站在一队。
    沈姝宁对康王府的事一无所知,故此,她得处处小心谨慎。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是从何时开始在世子爷院里当差的?”沈姝宁问道。
    她站在太湖石铺制的小径上,明明看上去是个弱不禁风的较弱美人,但那双漂亮的瞳仁透着坚毅冷静。
    婢女抬头看她,眼中除却闪过惊艳之外,似乎有些吃惊,她又垂下脑袋,“回少夫人,婢子名唤香芝,世子爷昏迷之后,婢子就前来伺.候了。”
    陆盛景昏迷之后,才出现的……
    那之前呢?
    长乐斋就无人伺.候?
    沈姝宁又问,“在你之前,世子爷院中伺.候的那些人呢?”
    香芝仿佛是被吓到了,身子突然一抖,从沈姝宁的角度去看,可以看清她轻颤的睫毛,“少、少夫人!婢子不知!婢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
    沈姝宁心头浮上疑惑,但眼下还是先去敬茶要紧,万一误了时辰,以免叫人拿捏,“我知道了,香芝,你日后就跟在我身边。”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她现在只盼着陆盛景早日醒来,只要陆盛景活着,她就是康王府的少夫人。
    香芝梳着双丫髻,看上去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光景,充其量是个二等小丫鬟,她点头如捣蒜,“是,少夫人,婢子省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