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

  这天晚上,徐听寒重新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她坐在书桌前。
  一种熟悉的温暖披在她的肩头,她想了一会,才明白这种感觉,叫做安全感。
  徐妈妈刚才把手机拿给她,又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
  她想要帮徐听寒关上门自己离开,却又停步,站在关了一半的门旁边,吞吞吐吐。
  “徐听寒。”她脸上的表情很僵硬,嘴唇动了动,“对不起。”
  “啊?”徐听寒愣了一下。
  徐妈妈说出了那三个字,却松了一大口气。
  她说:“我看了很多的书,想知道要怎么照顾好我的孩子。但是你长得太快了,也太好了,根本不需要我来教育。我什么理论都没来得及用。”
  “我总觉得你是个很小的小孩子。以至于,我都忘了小孩子也是独立的人,我本应该尊重你。”
  “……”
  徐听寒放下手机。
  胸口发涩,她站起来,张开双手:“妈妈,抱一下。”
  从小病恹恹的她,总是很想对父母说对不起……
  但是……
  “抱一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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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生的寒假,短暂得一眨眼就过去了。
  重新来到学校里的时候,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已经写了“离高考还有*天”。
  开学第一天就是摸底测试,从早上六点五十到校,到晚上十点,考了一整天。
  徐听寒做题的时候没什么压力。
  这试卷简单得近乎慈祥,她甚至能想象到出题老师在叹气:“这些学生,别把上学期学的忘光了啊……”
  但这次考试不排名,也就没有打乱座位,徐听寒仍旧和胡宁宁是同桌,胡宁宁写字时像有深仇大恨,气氛很压抑。
  熬到放学交卷,她松了一口气。
  她收拾书包,忽然听见胡宁宁的声音:“你过来干什么?挡路了!”
  徐听寒抬起头,看到虞响站在旁边等她。
  虞响对她笑了一下,也没在意胡宁宁的口气:“等人。”
  胡宁宁看向徐听寒,发现她在对虞响微笑,猛地站了起来:“我真是受够了!”
  一甩背包,冲出了教室。
  “收拾好了吗?”虞响伸手按在她的书包上。
  “嗯。”徐听寒点点头。
  他伸手提起来,脸上露出诧异:“好轻……”
  “里面没装东西吗?”
  只装了笔袋和两本错题集。
  徐听寒再看虞响的背包。
  好沉重的一大个,大概是“九门功课同步学”的程度。
  回家就十一点了,十二点要睡觉才能保证明天上课有精力,他没那么多时间全看完。
  但想了想他的基础,徐听寒不打算给他泼冷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学习方式。
  徐听寒说:“你还要陪我回家吗?不然你直接回家吧?”
  她心疼他。
  虞响学习的时间远远不够用,还要浪费时间送她。
  她说服他:“爸爸妈妈现在都陪我在这边住了,会来一起接我的。”
  虞响怔了一下。
  明明寒假跟阿姨和叔叔吃过饭了,那天以后,徐听寒也拿回了手机,可以跟他联系……
  他失落道:“是……因为……”
  担心他对徐听寒不轨……吗?
  但是,扪心自问,他又不能说自己完全没有一点邪念。
  毕竟,一个寒假,他只当着家长们的面见了她一次,还被隔离在另一边。
  他实在是很想她。
  至少,让他牵她的手吧。
  “不是的。”徐听寒很认真地解释。
  是因为徐妈妈自己算了一笔账。
  ——父母与孩子之间,这样朝夕相处的日子,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大学后徐听寒即将离开家乡,只有寒暑假回家相聚。工作后更是难相见。
  徐妈妈不愿意把孩子锁在自己身边,但如果徐听寒以后会在外地工作,上大学前的这半年,将会是永不再来的宝贵时间。
  如果错过,这将是她一生的遗憾。
  “只是为了照顾我。”徐听寒说。
  虞响无意识地低声叹息。
  嘴上却说“太好了”。
  但她不要他送了。
  ……他的嫉妒心超乎想象的强烈,明明父母的关怀对徐听寒来说至关重要,他却只想着自己被挤得没了站在她身旁的空间,寂寞得不能呼吸。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能跟她永远在一起?
  袖子居然被扯了一下。
  虞响回过神来,垂眼看她。
  徐听寒踮起脚尖,轻声说:“教室里就剩我们两个了……”
  虞响茫然眨了一下眼。
  “你低头。”她说。
  身材修长的少年顺从地弯腰。
  脸颊上忽的一热,她的脸近在咫尺,睫毛划过他的脸颊,软软的,发痒。
  徐听寒往后一退,抿着嘴唇,洁白的面颊泛出粉色,说:“你回去早点休息……”
  ……
  怎么能休息。
  被她轻轻啄了一下的面颊涨红发烫,血流从心脏里剧烈地泵出来,像烟花一样炸开。
  虞响甚至没来得及想到应该控制自己,已经抓住了她的肩膀,低头吻了上去。
  他的嘴唇一如既往的滚烫,这次含着一些不可明说的情绪,重重地压上来。
  虞响的力气有些失控,她摇晃着,下意识抓紧了他的校服衣襟。
  耳膜咕咚咕咚,响作鼓点,尽是她的心跳。
  学生们咚咚下楼,嘈杂的谈笑声从窗外传进来,她甚至隐约能听清他们说话的内容,关于寒假,关于新年,关于今天的考试……和谁和谁早恋接吻……
  他的手从肩上滑下去,扶住她的脊背,引起一阵酥麻战栗。他轻轻咬住她的下唇,又舍不得用力,改成吸吮。
  她张开嘴迎合他,尝到他的滋味,软滑得像是布丁,仿佛再多吮一下,就能甜腻地融化在她的舌尖上。
  走廊上的灯暗下来了,徐听寒听见摇着钥匙的保安大爷当啷作响地走近,挨个喊教室里的学生回家,他要锁门。
  越来越近……
  她咬了一下他的唇角,偏过头:“虞响……”
  她只想提醒他有人来了。
  但一出口,才听出声音竟然这么像暧昧的喘息。
  他磨蹭着她的唇,低声喃喃:“可是……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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