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自己有这种傻逼弟弟,肯定也要好好活着,然后好好看看他未来到底是什么下场。
    按捺着情绪,警察不在说话,同时联系翟俊清和陆鹿的父母,让他们来警察局一趟。
    而此时医院那头,陆白在救护车上已经接受了简单的急救。
    伤口消毒的时候,刺骨的疼痛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护士看不下去,轻声劝他,“难受你就喊出来,别自己忍着。”
    陆白摇头,“还可以。”
    跟车的记者年龄也有四十多岁了,家里的孩子,也就比陆白小上三四岁。平时有一丁点的小病小痛还要扑倒自己怀里撒娇。因此,陆白越是坚强,她看着越是心里难受。
    于是握住了陆白的手,轻声安慰他,“好孩子,别害怕,警察已经通知了你父母,他们一会就会到了。”
    对于大多数孩子来说,爸爸和妈妈就是心底最后的安慰。哪怕在极度的绝望中,也能燃气一丝光亮。
    可陆白苍白的脸上,却扯出了一中及其怪异的笑容。
    “他们,不会来的。”
    “什么?”
    “他们不会来的。除非陆鹿那边的事儿解决了。”
    陆白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什么生气,很平静的样子,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
    “不会这样的。他们也是你的父母,你伤得这么重,他们肯定担心死了。”
    “没什么可担心的。就算我死了,可能他们也只担心丧葬费。”陆白低声回答,“从小就是这样。”
    “陆鹿生病了,妈就很担心,一直陪着,带他上医院,给他做好消化的饭菜,晚上守在他的房间里陪他。”
    “我病了,随便叫我喝点热水,让我自己睡在客厅免得传染给陆鹿。”
    “一家四口,每次作鸡翅,只做三的倍数。从有记忆起,我的生日,就没有收到过礼物。蛋糕只是在陆鹿生日的时候才能尝到一口。”
    “考试好或者不好,从来没有得到过评价。家长会也是没有人参加的。我和陆鹿过去一直在同一学校。这次转学也是,妈怕陆鹿跟不上,托人找了好的公立学校帮他转过去。因为名额只有一个,所以我就被转到了这里。”
    “和你说一个秘密好不好?”陆白像是看不懂记者脸上的震惊,他小声对她说道,“其实报警的,联系记者的都是我。”
    “我是真的不想活了。可陆鹿说的话,让我不甘心。”
    “什么叫生活在冷暴力里的人就要用真正的暴力回击?”
    “他们也整整冷暴力了我十八年,可我不是一直试图爱他们吗?”
    “陆鹿叫我理解翟俊清,那谁来理解我呢?”
    “……”陆白问的认真,记者一向能言善辩,却在这一刻,也失去了语言能力。
    幸好陆白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他已经太累了。神经紧绷这么久,加上身上的伤口,他最终陷入了昏迷。
    记者和急救车里的医生对视一眼,同时为了陆白叹了口气。
    这孩子,真的过得太辛苦了。
    可更加极品的事情还在后面。陆白腿上的伤口必须立刻做手术。因为有残疾的风险,所以需要家长签字。
    但是他们足足联系了陆白父母超过半个小时,等来的,只有一遍一遍被挂断的电话。
    最后终于打通了,却只得到陆白母亲暴躁的回答,“那个不省心的随便你们怎么治疗都好。要是死了更好!一了百了。可真的是能耐大了,竟然把自己的亲弟弟送进警察局,这种白眼狼就不是我儿子。”
    陆白母亲尖锐的声音太大,周围几个医生都听见了,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要回答什么。
    陆白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吗?
    就算在不喜欢,那也是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啊!从那么小一点一点养大,到底要厌恶他到什么程度,才能说出死了最好这种话?
    他难道不知道,陆白刚刚就已经在死亡的桥上走过一圈了吗?
    如果不是还足够坚强,还有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勇气,八层楼,足够把他自己送走了。
    被挂断了电话,医生神色复杂的走回病房,看着床上的陆白。
    陆白刚刚清醒,一看他的眼神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自己签字吗?”
    “什么?”
    “我说,我可以自己签字吗?”
    医生点了点头,把协议递给陆白。
    陆白一个字一个字看得清楚,在看到终身残疾的时候,他顿了顿,眼圈微不可查的红了。可很快,里面的水汽就消失的一干二净。陆白抖着手,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拿过协议,却不知道要如何和陆白说后面的话。他的住院费和手术费,还没有人交。
    就算陆白签字了,他们也没有办法立刻给陆白安排手术。
    医院规定如此,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最终,记者看不下去,干脆为陆白垫付了医药费。
    陆白拉住记者的衣袖,“阿姨,我给您写欠条。我一定会想法子把钱还给给您。”
    记者摇摇头,“好孩子,先把伤养好,后面的再说后面的事儿。”
    她本来想说,你的爸妈不会不管你的。可想到陆白父母连手术签字都不来,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很快,陆白进了手术室,记者等在门外,急救车上的小护士正好换班,也过来看陆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