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物

  22
  两个人同时攥紧了手指，屏息等待着彼此的动作。他们对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心知肚明。
  叶尔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身下的巨蛇，她的手比鳞片还要冰冷，那绝不是正常人可以存活的温度。
  一个人一边警惕着身旁人的动作，一边颤着声提出疑问，“您知道我们要什么，那您先说说，我们要什么吧，不然如果您只是想把我们耍着玩……”
  一道凌厉的寒光霍然间划过他的眼睛，他后知后觉地感觉脖颈有点疼，他目瞪口呆地拿手触碰疼痛处，挪开一看，指头上是一抹艳红的血。
  他仰头恐惧地看着蛇首上居高临下的女人，她美得毫无瑕疵的脸上仍然挂着无害的微笑，好像刚才的事情与她毫无干系。他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刚才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在一瞬间伤他要害。
  叶尔笑眯眯地说，“好啊。”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两人瞬间感到天旋地转起来，眼睛一睁一闭之间，叶尔和巨蛇消失了。
  世界变得敞亮起来，但是刺目的光并没有让两人萌生退意，反而更加激动，因为他们见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点亮整个世界的是一颗浑圆的珠子，他们曾经远隔着特蒂亚海眺望神殿，神殿之上坠有一颗璀璨耀目的明珠，它的光辉足以与日月神相媲美，每一缕光都是神殿运转的力量源泉。是他们这些普通神只能匍匐仰望的存在。
  他们激动地颤抖起来，怎么会有人敢把歹心打到这种圣物之上？他们两个更是从来没想过能在这里看到它。
  一个人声音沙哑地说，“这个，是真的吗？”
  另一个人拔高声音道，“当然！这世界上不会有什么东西能仿造出这样的光芒！”
  “那那那……这个人怎么会有它？”
  刚刚回话的那个人哪里知道，闭着嘴不敢乱说。
  一个声音突然自四面八方而来，将他们包裹在里面，“这东西是真的，不过相应的，你们之中的一个人拿到它以后也会付出代价。”
  两人都没有问代价是什么，他们心知肚明，以他们的能力拥有这样的宝贝必然会招来祸患。
  但是他们也很坚定，他们一定要得到这个东西。
  拥有力量有风险，但是如果永远这么平庸下去，他们会后悔一辈子。
  叶尔轻轻地笑了一声，“好了，你们谁先拿到那颗珠子它就是谁的了。”
  两个人再一次厮杀起来，白光相交间，招招都冲着取对方的性命而去，他们曾经有过共事的经历，有过同病相怜的感触，但是此时此刻，他们下手的程度比他们以往任意一次打斗都要凶悍许多。
  他们内心的欲望太过强烈，吵得叶尔蹙了蹙眉，他有点不耐烦了，闭着眼朝两人中随便一人弹了下手指，一道细细的暗光在那人脚下一闪而逝，被绊一跤，那人身体无法维持平衡，瞬间便被对面的人逮住弱点，一击毙命。
  他兴奋地看着那个人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样子，发出了诡异的嗥叫声，“啊啊啊——”
  他跳起来，冲着那颗珠子奔跑而去。
  在他身后，浓稠的黑暗铺天盖地地涌过来，急速将倒地不起的人吞入其中，又如潮水般悄然退去，不留痕迹。
  马上就要得到力量的男人哪里能注意到这个，只顾着打量近在咫尺的明珠。
  他眼底的欲望如有实质，大概也像特蒂亚海的水一样绵绵无尽。
  他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挪向珠子，指尖碰到的一瞬间，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它的触感，眼神突然黯淡下去，瞳色由原本浓郁的黑色变得苍白，像是灵魂在那瞬间被抽出去了一样。
  他呆滞地拿着那颗珠子，珠子在他手上时光芒尽敛，变得普通。
  男人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转过身，脖子发出“咯噔”的响声，他机械地一步一步踩在地上，脚步声也变得僵硬奇怪。
  巨蛇看了一眼叶尔，歪了歪头，“要让他把东西带走吗？”
  叶尔眼帘低垂，眼神模糊不清，“嗯。”他的笑容有点奇异，“塔塔，我们很快又能见面了。”
  拿着渴望已久的力量的男人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喜悦或者愤怒，他木讷地沿着新光源，走出这片森林。
  他走出森林，又走了两天两夜，来到一座神殿面前。
  殿前站着一个银发银眼的俊美男人，他像夜里的玫瑰一样优雅又雍容。
  男人呆呆地把手里的珠子交在银发男人手上。
  银发男人微笑，“告诉我，你是怎么出来的。”
  男人一板一眼地回答，语句流畅得没有一丝磕绊，就像早就背诵好了一样，“我和阿特兰一起去森林探险，他被怪物吞掉了，我侥幸逃了出来。”
  “怪物长什么样？”
  “一条大蛇。”
  “你还见到别的东西了么？”
  “……没有。”
  银发男人温柔地将手罩在他的头上，手心拢起一团光，猛地注入男人的头顶。
  在男人浑浑噩噩的目光下，他收回手，从容地拭了拭碰到他的手，他抬眼笑着说，“恭喜你，你获得了你最想要的力量。”
  男人的眼神亮了一瞬，又倏然间暗淡下来。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脑子里有几道指令指示着他该做什么。
  对，他得到他最想要的力量了，他应该高兴。
  于是他牵起嘴角僵硬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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