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点,必须再快一点……
    在以为要被吹得四分五裂的一刻,她忽然觉得背上一重,一个东西覆盖住了她。
    蔚梨猛地抬头,发觉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亚眠。他背后的衣衫撕裂,茂盛的荆棘迅速生长,变成了一个笼罩住二人的球。荆棘上瞬间冒出无数枝叶,宽厚的叶片一片片叠在一起,替里面的人阻挡住呼啸的风沙。
    不断有碎石块被龙卷风吹起来,砸在荆棘大球的外侧,那些风的声音听起来像怪兽吼叫,十分恐怖。
    这下子,蔚梨才终于有了喘息的余地,回过神才发觉自己手背火辣辣的,被一些锋利的石块划出好几道伤口。
    “亚……”她还未开口,身后一双手伸过来,将她从草地上抱起搂在怀里。
    亚眠就坐在她身后,他衣衫撕成一条一条的,露出底下苍白的肌肤,而他后背衍生出无数不断生长的漆黑荆棘,和他的皮肤紧紧相连,为怀中人营造一个防风的球。
    而就算变成这种半原型的可怕模样,他也还用双臂牢牢抱住了她,用宽大的叶片尽可能冲抵外头的风沙。
    他像一只尽全力展开了翅膀的大鸟,守护自己怀里的幼崽。
    蔚梨被他紧紧抱着,她勾着面前人的脖子蜷缩起双腿,抬头就能碰到他的下巴。
    这样亲密的姿势还是第一次,只是此刻的亚眠面色冷峻,皮肤异常惨白,而且在他面颊上开始有暗绿色的花纹显露。
    他面无表情,仅仅是不断催生荆棘生长。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相较平时的迟钝温和,现在的他更像一个强大、冰冷的蕨星帝王。
    蔚梨看着这样的亚眠,后者也低头望向她,两人长长久久地对视,她在他不辨喜怒的瞳孔里发现了自己的倒影。
    心跳没来由地慢了一拍。
    荆棘球外依然狂风大作,噼里啪啦的细小石块击打在外围,亚眠顶着剧烈的风暴站起身,一边抱着蔚梨,一边滚着这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球往前移动。
    蔚梨把脑袋埋在他怀里,鼻尖充斥着亚眠身上的青草香味,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他停了下来。
    随后她被放在了地上,等到臀部和草地接触,她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处山坳缝隙里,岩石上长满了青苔。
    ……亚眠对寻找这种狭窄的地方一向很在行。
    两面是陡峭的岩壁,半点风都不透,亚眠将她保护在里面,荆棘球渐渐散开,从一个球体变成一张摊开的网,他用剩下的荆条堵在山缝入口处,将这小小的藏身之地,做成了一个临时庇护所。
    外头风声阵阵,而在这个狭窄的山缝角落,他们两个人抱着膝盖紧挨着坐。
    “这是什么?”蔚梨忍不住问。
    “风季。会刮一个月的大风,没有特定时间。”他缓慢道,“危险,小心,不出门。”
    “……”蔚梨想到那些还在施工中的设施,怕是都被龙卷风刮成了沫沫,“好吧。”
    她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他手长脚长,但是这缝隙实在太窄,他必须收拢双腿,以一种很憋屈的姿势坐着。
    他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能看到里头苍白的皮肤,原本生长荆棘的地方已经完好如初,蔚梨的视线避开那些破损,但还是无意识地注意到他的身躯。
    好像并没有那么单薄……均匀的肌肉覆盖在身上,露出来的胳膊、腰际和胸口都劲瘦有力。
    蔚梨咳嗽一声移开眼:“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亚眠又恢复了那副木讷的模样,认真道:“嗯。其他人都躲起来了,找不见你,我循着气味来的。”
    气味,什么气味。蔚梨悄悄在自己手臂上闻了闻,应该不是臭味吧。
    外头风沙不停,亚眠一直背靠着出口坐着一动不动,荆棘球阻挡住了大部分缝隙,但沙土依然可以进来。
    所以过了一会,蔚梨就发现他脸上、身上沾染到了很多尘土。一些落叶、草根、砂砾落在他发间肩头,本来就够灰扑扑了,现在看起来简直像个石头里蹦出来的流浪汉。
    “你低一点头。”她从兜里摸出手帕,用水系异能弄出点水打湿了,往他脸上擦去。
    亚眠十分顺从地垂下脑袋,像个洋娃娃一样任由她动作。
    蔚梨第一次这样对待别人,举止稍显笨拙。只不过显然亚眠并不是什么没有神志的花瓶瓷器,也不是毫无生命的娃娃,他们两个肢体接触,仅仅是碰到手和脸,他的体温也会升高,一张苍白的脸慢慢染上绯红。他再直接不过了。
    蔚梨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被亚眠的反应也弄得手足无措起来,两人间弥漫了淡淡的暧昧气氛。
    石缝外狂风呼啸,石缝里有些温暖和窒息。
    蔚梨收起手帕咳嗽了声,视线一转忽然间发现了什么,她面色一变,一把伸手拽住亚眠的领子。
    后者还没反应过来,本来就摇摇欲坠的上衣直接被撕烂了。
    “撕拉——”破布条掉在地上,亚眠傻眼了,半晌才想起来好像是应该抬手挡住胸。
    不过他还没动,蔚梨站起来一把扒住他的肩膀,面色震惊:“你这伤是……被太阳晒得?你怎么不吭声?”
    他一直背对着她,要不是刚才擦脸的时候察觉到不对,她可能根本就不会发现这家伙受了伤,他也完全不像是要开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