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在身体内凝滞,无法流动,无法循环,无法维持身体机能。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濒危感。
    直到手里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来电人显示不是宋曦西,而是纪母。
    “喂,圆音啊,你还在楼下吗?”
    “……在的。”
    “快上来吃早餐啊。”
    纪母的语气很和蔼,带着熟悉的关切,“枣原说你怕打扰我们才下楼去打电话,我们现在都醒了,你快回来打吧,可别在外面受冷风吹了,要感冒的话难受死的。”
    “……好,我现在就上来。”
    .
    季圆音向来是个克制情绪的高手。
    上楼时,刻意没坐电梯,而是自己一台阶一台阶地爬。
    等到她终于迈入家门时,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笑盈盈地和家里的人打招呼。
    纪父纪母和纪枣原都坐在餐桌前吃早饭,纪枣原一边吃一边歪头看电视,被纪母唠叨个不停:“不是我说你,纪枣原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记挂电视剧?你高考还考不考了?”
    纪枣原吞下最后一只小笼包,含糊不清:“等一下就去写作业。”
    “你昨天晚上几点钟回来的?”
    纪父突然插嘴,“听你妈妈说你是跟男同学出去吃夜宵了是不是?”
    “是啊。我回来的时候妈妈在晒衣服呢,后来你们又很快睡了,就没叫你们。”
    “那你是为什么要跟人出去吃夜宵的?你们就两个人单独出去还是一大帮人一起?以后这种事情要提前跟家里说一声的,深更半夜,那是犯罪分子出没的高峰期。而且你不要以为人家是你同学就掉以轻心了,很多青少年案件都是发生在熟人之间的知不知道。”
    纪枣原翻了个白眼:“爸爸你也太夸张了,是妈妈开车送我们去的啦,回来也是一路沿着大街散步回来,很安全。”
    “那你妈妈也真是,怎么能还亲自开车送你出去跟男同学约会呢。”
    “都说了不是约会,是吃饭,就单纯是吃饭!”
    “我昨天晚上问的时候,你妈妈不还跟我说你喜欢那个谢,谢……谢什么来着?”
    “谢夏谚。”
    “妈妈!”
    纪枣原差点没跳起来,气急败坏,“你怎么能跟爸爸乱传我的八卦呢!”
    “我说的不是实话?”
    纪母非常淡定,“你这个年纪我又不是没经历过,你人都是我生的,有什么心思我还不清楚的啦。天天谢夏谚谢夏谚的,你问问你表妹,是不是都会背这个名字了?”
    “……”
    季圆音握紧筷子,勉强露出一个笑:“阿姨,我本来就认识谢夏谚学长的。”
    “哦……哦对,那是我记岔了。”
    纪母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望着头都快要埋进鸡蛋灌饼里的纪枣原,哭笑不得,“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反对你谈恋爱的喽,你只要成绩不给我掉下去,我管你喜欢哪个男孩子。”
    ——简直开明的让纪枣原无言以对。
    而纪父在旁边蹙紧了眉头,显然是对纪母的话不太赞同。
    但又不晓得应该怎么开口。
    毕竟当年他和纪妈妈也是从高中就开始早恋,压根没有立场去教训女儿。
    沉默半天后,他终于憋出一句话:“这个谢夏谚,人怎么样?”
    纪枣原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很想说她和谢夏谚就真的只是清清白白的同桌关系,请不要搞得跟要结婚见家长一样严重。
    但纪母已经很快接过了话头:“人还蛮不错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长的很帅气,成绩也非常不错,跟枣原聊的挺来,我看着他们俩走一起,还是蛮般配的嘞。”
    “长得帅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而且按照我的经验,长得帅的都不怎么靠谱,纪枣原你可不要鬼迷心窍被骗了。”
    “哎呀都说了我没有谈恋爱!”
    纪枣原觉得自己快烦死了。
    简直就是比窦娥还冤,满腔的解释,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她倒是想被骗呢,关键谢夏谚那个钢铁死直男就g不到啊。
    别说鬼迷心窍了,别被气死都算不错了。
    而旁边的季圆音,默默撕扯着手里的油条,一言不发。
    牙齿却几乎快要把嘴唇给咬破了。
    纪母很明显知道她认识谢夏谚。
    纪枣原很明显知道她喜欢谢夏谚。
    但这一家人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无比顺畅,仿佛眼睛里压根看不见她这个人。
    实在让人恼火。
    “不过其实你下次哦,跟谢夏谚同学说话还是要注意点,别大大咧咧的就往人家伤口上戳。”
    纪枣原茫然地抬起头:“啊?我昨天说错什么了吗?”
    “不是说你错了,我就是告诉你一下。”
    纪母叹口气,“人谢夏谚小的时候走丢过一个妹妹,现在心里还记挂着,别人一说就要发火……反正,你注意点就是了。”
    纪枣原瞪大眼睛:“不是吧,妈妈你也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有什么好稀奇的。朱校长告诉我的,她跟人家爷爷奶奶熟,还是邻居呢。怎么,我听这话的意思,你也知道?”
    “我知道啊。他之前提到过一次。”
    女生垂下眼眸,“说是很小的时候就走丢了,找到时已经……已经逝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