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祯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彷徨和迷茫。
    姬怀素道:“你也给我一个机会,挽回一切,我会向你证明,我也会保住皇上,我们回到从前好吗?像从前一样。”
    云祯看着他,神情冷漠:“不,姬怀素,我们不一样。”
    姬怀素一怔,云祯张开嘴,眼泪却忽然落了下来,脸上濡湿一片,但他仍然开口:“你只管去和君大夫说,你只管说去,他若因为这个要走,他也不配留在皇上身边,当不起皇上待他好”
    “我不会退让。”
    “我们不一样。”
    云祯看了眼完全愣住的姬怀素,转头把门一拉离开了包间。
    他浑浑噩噩也不知何时回了宫的,青松看到他回来忙着伺候他要用午膳,他也没有用,只是找了床一躺,被子一盖,青松以为他困了,也没敢扰他。
    直到傍晚姬冰原前朝诸事议毕回来,听说云祯一直在睡午觉,皱了皱眉觉得不对劲,进去一拉被子,云祯却已发起了高烧,整个人已不省人事。
    第118章 心病
    体仁宫里,气氛沉重,人人噤若寒蝉。
    御医们会诊后都只道侯爷是酒后着了风寒,疏于保养,开了药用了针。
    针行下去,烧果然退了些,云祯半夜迷迷糊糊醒过一次,看着姬冰原倒还挤了个笑容:“让皇上担心了,下次不敢贪杯了。”
    姬冰原摸了摸他的额头:“乖乖喝药,安心点,朕陪着你。”
    云祯果然乖乖喝了药下去,然后到了后半夜又全吐了出来,烧得复更厉害了些,御医们束手无策。
    本来着了风寒,原本就不会好太快,烧个一天两天反复也是正常,但姬冰原守在一侧,面如寒渊,每一个方子都仔细问过,又亲自喂药,然后看着云祯一次次又吐出来,脸色已冷到极点。
    所有御医全都不敢再开方,院判只是含糊着对皇上禀报,侯爷这般,先清清肠胃让他歇一歇也好。
    天方亮,宫门开的时候,九针堂君聿白应召入宫,替昭信侯诊治。
    君聿白诊过脉:“心肾两虚,阴血不足,应为情志不畅,愁怀难遣,郁结于心,长年累月,突然急怒攻心,以致于病发凶猛。”
    姬冰原不说话,君聿白道:“上次我给他诊过一次,他小小年纪,就有心神不宁,多虑失眠之疾,我替他针过一次,也和他说了要好好休养,不过这病是在心里,倒也不是我针一针就能好的。前日他过来看我,看他脸色又不大好,心肾不交,上炎于心,房事不节,我要给他诊,他大概是怕我针他,没让我诊就走了。”
    姬冰原道:“怪朕,朕早知道他心事有些重,最近也在想法子开导于他,没想到他平日里嘻嘻哈哈只如孩童一般逗乐,自己倒心重如此了。”
    君聿白道:“还需开诚布公,解了那心结才好。”
    姬冰原道:“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能让他心安,若是朕真的和他挑明了,于事无补,只会让他更惊惧不安,日夜忧惧。”
    君聿白顿了一会儿道:“和当初太后娘娘一样吗?”
    姬冰原不说话了,眼神却仿佛受到了沉重一击。无数个闲暇时光,他经常想,若是当年不要那样年轻气盛,让母后知道,是不是他和母后的人生会有些不一样。
    虽然他极少后悔,后悔是弱者才做的,但母后的早逝还是让他从此以后不再那样轻易说出自己的想法。
    很多东西,哪怕意会,很可能不说比较好。可以做,但不要说,因为知己太少,言语只会造成误会。
    他完全可以站到更高,更高的地方,更强大,更让人放心,那个时候,母后才不会为了这点事就日夜忧惧。
    就如同现在一样,吉祥儿担忧的,是未来自己的命运,是那些不想让自己知道的过去,他不说,自己就不问,他担忧,自己就证明给他看,让他安心。
    君聿白长叹了一口气,不再纠缠那个话题:“我开个方子让他们照单抓药,然后给他针一针,先把烧给退了。”
    替云祯解衣行针之时,云祯身上那些星星点点痕迹又再次露了出来,君聿白道:“我说过了,节制房事。”
    姬冰原道:“朕的错。”
    君聿白道:“罢了,我知道不是你,你一向克己复礼,克制得很,那孩子心事太重,你若不幸他,只怕想得更多,你惯着他,不过是想哄他开心罢。”
    姬冰原沉默。
    君聿白不再说话,拿起银针替云祯行针。
    一套针行下来,云祯额角终于不再那么滚热,再让人端了药来,姬冰原亲自含了药给他哺下,果然也终于不再吐出来,过了一会儿药力发作,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君聿白道:“我再住在宫里几日,疏散疏散就好了,你守了一夜,也去歇息吧,我看你这些日子显然也并未好好保养身体,这样实不利于养生,顺便我这几日替你也调理调理。”
    姬冰原道:“多谢。”
    君聿白笑了声:“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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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祯这一觉睡得颇沉,隐隐约约醒来之时,浑身仍然酸痛疲惫,却感觉有人在摸着自己的额头,手又软又暖:“好多了,烧也退了,饮食清淡些。”
    是君大夫!
    云祯本就心虚,紧紧闭上眼睛,只装作自己未醒。
    君聿白摸了摸他的额角,又去探了下他的颈侧,看他睫毛微微颤动,心下好笑,只做不知,又去诊另外一只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