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的照片肯定没法和这种比的啦,徐步迭赌气地想,伸手弹了一下杂志中人正对着他的脑门。
    但指腹碰着了光滑的铜版纸面,又忍不住细细地摩挲起来,顺着头顶,到眼底,到鼻尖,啊……留了点胡茬子居然还挺好看的……下颌,喉结,衬衫的口子开得太大了吧?勾引谁呢……摄影师一定不是个好东西!
    手指再往下……往下……
    指尖的力气一松,杂志冰凉的纸面倒下来盖在脸上,撞上脸庞的燥热,激得喉咙一阵阵地缩紧,那烧灼感随着吞咽的牵扯蔓延到全身,一股力量汹涌澎湃地一路摧枯拉朽,饥渴的欲望剖开血肉。自己的双手忍不住也像刚才抚摸冰冷的人像那样,沿着自己的下颌、喉结、胸膛一线向下,去缓释一直压抑至今的思念。
    他颤抖地想着,想着程翥修长的手,上面有着很多斑驳细微的伤痕,指甲磨得极其平整。男人在三十岁之后的变化也体现在手上,在那之前像是拔节的竹,而在那之后却更像是砥砺的石,变得更厚重、更有力量感,手掌和虎口变得阔而深厚,骨节兀起的棱角被磨得方正,而掌心的茧子化成岁月的年轮,再也无法被成长的代谢抹去。
    他想象着这样一双手在自己身上开拓,呼吸难以忍耐地变得急促,涌动如浪潮般从腰际蔓到胸前。程翥,程翥,声音像羽毛一样搔着喉咙,痒得人大张着嘴,用声音的尖儿去挠。
    太快了,像一场急雨劈头盖脸地砸下,他整个人烫得如一只熟虾,蜷缩在被子里头,紧紧地咬住被角。
    “砰”的一声,外面客厅的大门被打开了,听声音貌似有人进来,里面居然还有女人的声音,敬嘉年扯着嗓子喊:“老徐!老徐!人呢?”伸手就要推他卧室的门。
    “我艹……你别进来!”徐步迭情急之下只能出声,“我还躺着呢!没穿裤子你带人来!”
    “怎么着大白天的你躺着干嘛?……”敬嘉年一脸懵逼,完全状况外,徐步迭的这套特殊宿舍为了方便他照顾是特批的留学生公寓,带一个公用小客厅的双人间拨给他住,条件不可谓不好;可敬嘉年直接把卧室门推开了,探了个脑袋进来,“生病了?啊,脸这么红,药吃了吗?”
    徐步迭跟刚被烫过水的死猪一样一动不动,还冒白气:“对……我有点、有点发烧,睡会就好了……你们还有谁?”
    又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听上去是白萌萌:“徐总?我来动员大家参运动会啊,我是我们院的团委书记,我们今年报名又不够……你报名不?敬子说你运动可好了。”自从上次徐步迭莫名展现霸总风范,现在白萌萌都非常崇拜地叫他徐总。
    你特么知道我运动好不好……还不是想撩妹!徐步迭生气的劲都没了,只想他们赶紧走人:“行,我缺哪补哪行不?你哪儿人不够就塞我去哪,都行,现在让我睡会,死敬你再敢不打招呼给我带妹子来呢……”
    “那谁知道你特殊情况,你门也没锁啊!走了,晚饭我给你带来行吧!”
    门关上了。
    徐步迭一骨碌蹦起来找纸巾。
    草,好丢脸。一双手上到小腹上衣服上到处都是……
    他转向旁边的镜子,看见里面一张血气蒸腾的脸,所有的毛孔都欲求不满地张开,连嘴唇都变得嫣红饱涨,急切地想要被好好吻一吻。
    鬼使神差地,他将那尚未擦尽浊丝的黏湿手指,送到唇边轻轻含住。
    我只是……太想他了……
    第91章 5000米,很难吗?
    运动会报名即将截止,辅导员开了个动员会,把这群中看不中用体育赛上永远装虚弱的艺术生给批评了一通:“我们院!已经连续几年在校运会上垫底了!今年大家能不能支棱起来,为我们美院争光,甩掉美院病夫的帽子!”
    底下一片声底气不足地:“不——能——”
    辅导员恨铁不成钢:“我们搞艺术的!也需要有强健的身体!健全的体魄,才能传达艺术的精神!你看看你们,一个个林黛玉似的!”
    有人嘀咕着反驳:“林黛玉不是搞艺术的,是搞文学的。”
    辅导员一拍桌子:“你们连文学院都不如!文学院已经甩掉了东亚病夫的帽子!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才几个人报名?我们美院就不能雄起吗?!”
    说完他自己扫视了一圈,老实说,搞艺术的放得开,花花绿绿什么都敢往身上穿,耳洞一个比一个赛着打,放眼望去一整片雌雄莫辨,雄起还不如雌起可能性大。
    他最后语重心长地说:“但是我们院还是有主动积极报名、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同学的,要向这些同学学习!比如说徐步迭徐同学,不就在学习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还主动报名了令许多院系放了空窗的5000米长跑吗?大家给徐同学鼓鼓掌,鼓励他这种不畏艰难的精神,为我院争光!”
    正在赶图的徐步迭感受到周围人的视线,从平板上抬起一双茫然的眼:“?”
    那可是5000米啊!数院会流泪,化院会弃权,文院仰头望天,计院假装无事发生的5000米,学校曾经想要把它取消改成趣味运动的5000米啊!如今,美院居然有人把它拿下了!就算只是跑完,也足以告慰这么多年来拿的倒数第一了!
    同学们都露出了观赏勇士的神情,报以热烈的掌声。
    徐步迭眯了眯眼睛,看见远处白萌萌双手合十,正吐着舌头,朝他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