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未退,陈明关里无人敢退。
    一直坚守到初五,因平阳关军士绕后偷袭了羌吾的粮草,逼得羌吾人不得不退了军。
    当然,退军是暂时的。
    谁都知道,只要有机会,羌吾人会再度卷土重来。
    整整五天六夜,乔家人谁都没看见当家的主心骨,初六晨光微熹的时候,乔明渊推门而入。他满脸胡渣子,双眼下浓厚的青色,一身衣衫风尘仆仆,都透着浓重的倦意。
    乔家人哗啦啦全围了上来。
    没等其他人问候,他的眼睛拨开大家,直接看向了慕绾绾,瞧见妻子担忧的脸,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先吃点稀饭,去睡一觉,在灶上一直给你备着的。”慕绾绾笑了笑,心疼蔓延得让她几乎哽咽。
    五天六夜,那灶房上的粥已经不知道重新熬了多少回,端在乔明渊的手掌上,温热得让他被死亡和冰雪凝固成寒霜的心慢慢回温。他嗯了一声,囫囵的吞咽了两碗粥。这几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人又疲倦,东西吃在嘴巴里根本没味道。他喝完了粥,慕绾绾又打来温水让他洗了个把脸,毛巾还在他手里,人已经慢慢歪在小榻上睡着了。
    一行人全围了上来,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乔松柏和乔松禄帮着将他抬到了炕上。
    大家挤在炕前,全面面相觑。
    能怎么办呢?等乔明渊醒了再说!
    乔明渊这一觉睡得很香,但也没能睡多久,到了傍晚的时候他醒了,从炕上爬起来,天旋地转的,稳了稳才缓过这口气。他穿了衣衫,出门时听见灶房里罗氏和于氏担忧的问慕绾绾:“这边一直这么打仗,生意怕是不好做,不然我们还是回平遥?”
    “要回你回,我得跟明丽一起。”于氏说着,又有些后怕:“绾绾,仗会不会打到箕陵城来?”
    “前有陈明关后有平阳关,就算真打过来,咱们撤退就成。”慕绾绾的声音很稳:“但我相信聂将军,也相信明渊,只要有他们在,羌吾人打不进来。”
    乔明渊脚步微微一顿,他坚定的推开门,冒着风雪又去了军营。
    要铺开丝绸之路,要商榷的东西很多,最起码的一点,平安,能保证商队的平安,否则没人敢来箕陵城做买卖!
    他得肃清这片土地上一切可能动.乱的因素,让这里成为慕绾绾心目中真正的繁花之都,他才对得起这片信任!
    从年初一到年初六,战火停了,年初六到正月底,乔明渊忙着安抚军士,忙着填补损失,这次战斗之后,本就不多的守卫军又急剧减少,还得发出征兵公.告。
    在招兵的时候,乔明渊也下了檄文,给箕陵城城守军增加衙役和士兵。因为不是去军营,这些人的俸禄自然要从县衙出,这时候县衙的库房还很紧张,没奈何,他又拿了自己的私库,开了五千两银子填了。他想得很开,这些钱以后都能赚回来,那时候再补足给自己。
    另一方面,慕绾绾也在积极策划,开始将箕陵城里那几间临街商铺装潢起来。
    房屋很破,捣鼓一下倒是花不了太多银子,主要是作为库房使用,以不漏水为多。正月底,库房修整完毕,乔家男人们带了小学徒们,还有谢霄云新组起来的镖局,一路往南边去。这一次去南边,乔家人主要是寻合作伙伴,采买大量的丝绸、茶叶、盐砖,还有一些陶瓷用品。
    这几天跟着谈益走东边这条线,加上胡山公的加入,他们的身上足足带了十万两银子的本钱。
    这批采购很扎眼,入了中原腹地即分开,分四批往不同的方向去,以免引起太多人的瞩目。
    乔明景走的是谈益这条线。
    他带了慕绾绾的手书,负责从谈益这边进购大量的茶叶和价格便宜的丝绸土布。
    至于盐,东边海盐是多且便宜,但运送路途很远,加上盐这东西属于朝廷管理品,带太多容易被盯上,相反,川蜀的井盐没有那么多限制,且有不少盐商活跃在川蜀一代,如今杨玠外放出去,正是在川蜀做官,走他这条线的,有杨玠帮忙,他们拿到货物有保障。至于陶瓷这些,岳西本就盛产,进货是最为容易。
    万事俱备,还有一个重要节点。
    那就是怎么去西域,如何把西域的商人引来?
    二月初,万物开始回春,箕陵城的长街再度复苏。
    班恒刚刚将自己的摊位摆上,就被几个彪形大汉围住了。
    班恒活络在这条线上已久,半个长街的东西都是他带回来的,像那些农户们卖的蔬菜瓜果也是他带回来的种子,他心里警觉,眼见情况不对,摊位都不要,跳起来就跑。
    来人个个身后不凡,班恒刚一跳起来,立即有四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走!”
    简单一个字,两双手顺势落在他的腋下,将他拧了起来。
    不过班恒在长街混了那么久,给那些长街上的人带了那么多东西,这些东西送出去不是白送的,眼见着班恒被人抓住,还没等几个大汉转身后,身后有人嚎了一嗓子:“抄家伙!”
    几个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四面八方涌过来好些人,将他们团团围了。
    班恒用力挣扎,偏生夹着他的两个大汉力气很大,他本身也有些粗浅的功夫,愣是挣脱不开。他见此情况已经急了:“打!”
    话音落下,全方位的拳头冲着那几个大汉招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