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来喂吧。”她说。
    “啊?这怎么好……”
    “没关系。”她说,不容置疑的语气:“我来喂。”
    ……
    晚上九点过的时候,她接到了岑溪从英国打来的电话。
    他说了这两天的行程,在英国的所见所得,又关心她有没有按时吃饭。
    岑念听着听着,对那个陌生的国度也产生了好奇和好感。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
    岑溪轻轻的笑声从手机里传来:“好啊,我们一起去。”
    岑念把自己揽过喂食变色龙的职责说了。
    “你不害怕吗?”岑溪笑道。
    “不怕,它很漂亮。”岑念真心实意地说:“它叫什么名字?”
    “名字啊……你来给它取一个吧。”
    “我?”
    “是啊,你。”
    “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公的。”
    “我想想……”
    这一通电话,他们打了快两个小时,天南地北,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什么都聊。
    岑念第一次觉得,自己话也挺多的。
    听着熟悉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她不仅觉得胸口暖暖的,连牙疼似乎也不疼了。
    最后挂断电话前,岑溪问:
    “念念,你想我吗?”
    岑念斟酌了一会,说:“……想了一点。”
    “只有一点吗?”
    岑溪的笑声响起,岑念都能想象出此刻他散漫的笑容和那双风流灵动的眼眸微微变弯的样子。
    “可是我想了你很多点。”
    “……”
    他玩笑的口吻让她辨不出真假,看不到表情的时候,他的声音简直无懈可击。
    岑溪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停了笑,柔声说:
    “念念,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在国外担心。”
    岑念咽下涌上喉头的冲动,沉默片刻后,说:
    “……好。”
    挂断电话,她望着已经暗了屏幕的手机发呆。
    有时候,她感觉自己想对岑溪说些什么,但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股冲动来自哪里,目的如何,她想说的话,又到底是什么。
    那未知的一团冲动每每都是在她喉间转上一圈就不动了,好像单纯只是为了堵她话头一样。
    她到底想对岑溪说什么呢,她想不明白。
    岑念倒在床上,摸了摸左边脸颊。
    又开始隐隐作疼了。
    也许……过几天就会好了?她期待地想。
    如果要去医院,她还不如……当然不能死了。
    岑念叹了口气,在心里想,再严重一点就去医院,再严重一点点,她一定会去医院……
    ……
    三天后。
    周四的早餐桌上,沉默的冷空气流窜在宽阔的长餐桌上。
    岑筠连打了个喷嚏,觉得今年入冬也太快了一些。
    “我记得你去年往衣服上贴了个什么东西保暖……给我拿几片来。”岑筠连对右手方的侯婉说。
    “暖宝宝?你这么早就要贴?”侯婉一愣。
    岑筠连眉头一皱,说:“让你拿就拿,又不是给你贴的,你管我什么时候贴。”
    民间有句俗话,右手面的位置是给得力干将坐的。
    岑筠连就不一样。
    他的右手面,是给想要被打脸的人坐的。
    对右撇子来说,无论是打脸还是怒视,都是右手面来得方便啊。
    侯婉忍气吞声拿来暖宝宝后,岑筠连脱下大衣,把它往衣服上贴了个遍。
    岑琰珠喝着牛奶,用嫌弃的目光看着他一脸满足地重新穿上大衣。
    自己的亲生父亲,怎么会是个睿智?
    自己的母亲,又怎么会爱上一个睿智?
    一个睿智,是如何创造了100%天才后代的奇迹?
    岑筠连,真是个神奇的睿智。
    岑琰珠不想在这个睿智之家多呆,几口喝完手中的牛奶提着书包就走了。
    侯婉看了眼女儿只喝了一半的海鲜粥,不放心地起身相送:
    “琰珠,你怎么没把粥喝完?是不是不和你胃口?”
    “减肥。”
    “那明天起我让张嫂给你准备沙拉……要不要妈妈送你?”
    “不用……”
    谈话声断断续续从玄关处传来,这厢,岑筠连贴了暖宝宝之后开始微微发热,但身体热了,不知道为什么,空气里还是凉飕飕,像是有风。
    这天气也太古怪了。
    “你觉不觉得……”
    岑筠连刚想问问桌上除他以外最后一人有没有感觉到这股不知出处的阴风,看到她高高肿起的左脸颊后,岑筠连截了话头,内心又惊又怒。
    “……你医美失败了?”
    岑念朝他投来冰冻的一眼,用陈述的语气说:
    “你脑沟平了。”
    她重重放下牛奶杯,提起书包朝玄关走去,岑筠连仿佛看到她身边围绕着阵阵阴风和噼里啪啦溅射的火星。
    “什么臭脾气!”岑筠连觉得她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横眉怒目地看着她的背影:“狗咬……”
    岑念停下脚步,回头看来。
    那冷库里冻过一夜的眼刀扎得岑筠连透心凉、胸口疼,这杀气腾腾的一眼让岑筠连想到了岑溪,想到了江世杰,想到了汤老——
    眼前的岑念,早已不是他可以毫无顾虑指手画脚、挑三拣四、骂骂咧咧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