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西梁是临时决定的,既然来昭县了,不看望一下老人家似乎说不过去。许潮生这人不能空手,在商店瞎买一通,他家逢年过节都是等着被拜访的那个,没这方面的经验,瞧着哪个都想买。晃悠一圈,拎着五六个礼盒,花了一千多。
    丁遥和他都对此很是稀奇,一人一半。
    大早就迎来出手阔绰的顾客,老板笑得嘴都合不上。
    夏藤拦不住,干脆不拦了,临走时,路过曾经那个水果市场,她往里看了一眼,没作声。
    元旦佳节,她不知道他和谁过。他家在这边,可是没见他回过几次,也不见他的父亲。
    看昨天饭店里那个情况,估计又是醉生梦死的三天。
    踏雪而去,停在大红铁门前。
    夏藤从外边旋开锁扣,打开门,冲里面喊了声姥姥。
    沈蘩昨儿接到她电话,以为她要明天晚上才回来,还抱怨几句元旦也不回来,不过又想着好不容易大老远有朋友来看她,答应不把这事儿告诉她妈。没想到隔天就见着人了。
    许潮生生的清秀,丁遥五官立体明艳,二人搁小院一站,景都亮了。沈蘩赞不绝口,看着他们手里大包小包,又去唠叨夏藤,怎么让人买东西呀!我哪里用得上。
    沈蘩张罗着给他们做饭,夏藤让他们先坐,自己去厨房烧水泡茶,突然门外一阵嬉闹,噼里啪啦的炮就放响了。
    城市禁放这些玩意儿,丁遥被这炮声轰的玩心四起,出去看热闹,门一开,头一探,哟了一声。
    她喊夏藤过去。
    夏藤不明所以,走过去一并探出头,街道上,一群东家姨西家婶的小孩儿,中间混着仨大的。
    这三个,她都认识。
    江澄阳江挽月,还有一个祁正。
    祁正蹲地上,摁着打火机点燃一簇,小孩们捂住耳朵哎呀呀地尖叫着轰散开,他不慌不忙往后退两步,那串儿红鞭炮在雪地上打起挺来。
    烟雾弥漫,震得街道都在晃。江挽月死死捂着耳朵躲在一边,祁正一脸看笑话的样子。雪地白银银的,衬得他黑发更醒目,鼻头冻得通红。
    夏藤?
    江澄阳最先看到她,喊了一声。
    尽管被鞭炮声盖去了大半,祁正还是捕捉到了,他抬眼,看到她扶着红铁门,半探出来的脑袋。
    *
    饭还没做好,沈蘩轰他们出去玩。
    在沈蘩眼里,他们都还是一群孩子,在沈蘩的认知里,孩子就该出去玩,到点了回来吃饭,不要在家里闷着。
    她给许潮生和丁遥各找了一件棉袄,要他们套上,许潮生每根头发丝都在抗拒,但是面对老人家的好意,他不能拒绝。
    丁遥笑得差点背过去。
    于是,三人裹着同款棉袄,犹如三只肿起来的胖企鹅,被沈蘩推出门外。
    祁正上下瞥完许潮生不伦不类的穿搭,嘲笑写在脸上。
    夏藤猜的不错,祁正过冬,果然也只穿一件外套,他跟永远不会冷似的。
    莫名其妙凑了六个人,其中四台制冷机,祁正,许潮生,丁遥,江挽月。直挺挺站在一旁,互不搭理,独自美丽。
    于是江澄阳发挥了前所未有的热场功能,提议打雪仗。夏藤被逼出了社交能力,点头附议。
    许潮生扭头,我不打。
    祁正看着他臃肿的胳膊,你是抬不动手吧。
    许潮生立马黑着脸走进雪地:怎么打?
    分了两组,夏藤的城市代表队与祁正的昭县代表队。
    怎么开始的,不知道,反正莫名其妙开始一场混战,双方目标都很明确,祁正专打许潮生,许潮生攻击祁正。
    城市里上哪儿打雪仗,自然是毫无章法,许潮生脸上挨了一雪球,两眼一瞪,只顾着站在原地瞪了,活靶子似的,又挨了一下。
    他头发被打乱,乱糟糟扑了一肩,祁正手里又捏好一个雪球,嗤笑出声:垃圾。
    他扬手,正要把手里那个球砸过去,许潮生来不及躲,愤怒地闭上眼睛,心想死就死吧。谁知道,夏藤冲过来拉他。
    她只是看见许潮生摔倒了,想着好歹把他拉起来,谁知道脚底下一绊,整个人扑他身上,祁正的雪球正好砸在她的肩上。
    从他的角度看,夏藤像是主动牺牲,替许潮生挨了那一下。
    祁正笑不出来了。
    *
    从昨天到今天,够多了。
    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动作,够多了。
    这是她朋友,他不能怎么着。
    许潮生撑起来,拉过夏藤看了看,满脸关心,你没事吧。
    什么叫虽败犹荣,他现在就是,这小子真是太年轻。
    夏藤摇头。
    祁正转身就走。
    阿正。江澄阳喊他一声,祁正头也不回,脚步生风,走得极快。
    夏藤停住两秒,丁遥看不下去了,过来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往那边推了一把。
    愣什么,追去啊。
    夏藤往前踉跄了一步。
    踉跄到第二步,她向那道背影跑起来。
    第42章
    他越走越快,夏藤在雪地上跑,嘎吱嘎吱的。
    她喊他,他听见了,没停,走到身后那群碍眼的人看不见,他转过身,二话没有,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放倒在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