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没有在造纸厂做工的人也不闲着,赶紧整田种地,育种播种,余下时间砍竹载竹。
  一直盯着简氏族人的方氏族人发现,往时这个时候简氏众人都跑到外面打短工了,这回却没有一个离开,天天往山脚下的那三亩地里跑。
  那山脚下,肯定藏着什么赚钱的秘密。简氏族人动静不小,挖池塘砍竹,他们肯定是用这些竹子赚钱了,不然他们不会不出门找工。
  过了几个月,方氏的人已经不怕杨璞了,个个蠢蠢欲动,时不时就有几个人想跑到造纸厂一探究竟。
  造纸厂有族长安排的人专门看着,严防死守,他们想要偷师学艺的计划落空了,开始找方安平想法子。
  **
  “简姑娘族人已经造纸成功了。”林泰把纸放到了武德帝的龙案上。“她选了泰丰楼合作,目前泰丰楼已经开始对外售卖了。”
  “李维明这人还算正派之人。”武德帝拿起一张纸扑到案台上,提起笔,一笔勾出一个‘兴’字。“好纸!果然比黄岩纸好。这样的好纸,我看李家想要独占鳌头,难。”
  林泰点点头表示赞同,“这样的好纸,以简氏这样的小家族,是护不住的。幸好简姑娘是个聪明人。”
  武德帝放下了笔,玉扣纸上豪气万丈地写着‘兴盛’两字。“端长平走的匆忙,你替他把户部写好的转让文书拿过去给她。朕想要看看,有了它,她会不会给朕带来什么惊喜。”
  “遵旨!”
  “这简秋栩,到底师从何人?”武德帝又看了一眼那几张纸,心中疑惑更深了。
  林泰也不知道,但有一件事他必须让武德帝知道。“皇上,端九说三公子离开前曾出现在万祝村,去了简姑娘那里。”
  “哦?”武德帝惊讶地抬起了头,“他怎么会出现在那?为何事?”
  林泰摇头,“三公子只是远远在那出现,并没有做任何事,因此端九无从得知。”
  武德帝皱眉,直觉里面有什么事,“详细说来。”
  “三公子只在那停留不到半刻钟就离开了。皇上,三公子好像认识简姑娘,但这只是端九的猜测,简姑娘好像并不认识三公子。”林泰也疑惑,按理来说,三公子肯定是不认识简秋栩的。
  “均祁不应该认识简秋栩,他离开之前会出现在那或许只是与他的计划有关,恰巧出现在那。”端均祈没有让端长平跟着,以武德帝对他的了解,他必然是做好了计划。均祈不可能认识简秋栩的。
  林泰想了下,“皇上,三公子去见简姑娘之前,去见了明、慧大师,或许简姑娘与那一线天机有关?”
  武德帝敲了敲桌子,“明、慧大师说天机在郢州,简秋栩在万祝村,两地相距上百里。”
  林泰疑惑,“那三公子因何出现在那?”
  武德帝看着桌上的玉扣纸,不语。“让端九查一下,简秋栩的行踪要及时汇报过来。”
  不管是不是与均祁大劫有关,只要有一丝可能武德帝都不想放过。
  **
  李诚收到了第一批纸后就迫不及待把它拿出来了。柔软又韧性,抗水性又好,还能长久保存,这些纸一推出,达到的效果果然比香皂还要轰动。
  王春林当即拿了纸作画,连连夸赞纸好。在场的人见状,一一试了试。果然,这纸比黄岩纸好啊!
  当天,泰丰楼有了比黄岩纸更好的纸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大兴城。
  和乐楼的郑掌柜不信,偷偷派人买了回去,一对比,果然比自家的黄岩纸要好。
  这一比较,郑掌柜彻底坐不住了。纸和香皂不一样,纸造成的影响不是香皂能比的。香皂最多是在贵族妇人中有名气,可纸就不同了。哪个读书人不想用好纸?哪个达官贵人不想用好纸?哪个书香门第不想用好纸?
  他们和乐楼这些年来长盛不衰,霸占着京城三大最有名气酒楼之一的位置,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黄岩纸。
  现在出了比黄岩纸好的玉扣纸,而且是泰丰楼拿出来的,他们和乐楼要遭殃了。最重要一点,黄岩纸是他们郑家生产的,因为这个,他才能在和乐楼当上了大掌柜。现在这个所谓的玉扣纸一出,他们郑家大晋第一纸的名头保不住了,他大掌柜的身份也要不保了。
  “这玉扣纸是谁做的,给我查!”郑掌柜焦灼不安,匆匆而走!
  太平楼的田掌柜和中和楼的郝掌柜也知道了这一消息,与郑掌柜一样,立即派人出去查了。
  造纸一事,简秋栩说过要大大方方,所以李诚也没有藏着掖着,众人一问,李诚也就说出去了。
  所以,不用多久,大兴城所有的人都知道泰丰楼卖的,晋升大晋第一好纸的玉扣纸是万祝村的简氏族人做的。
  盯着简氏族人的方氏族人当天也知道了,问了纸的价格后,一个个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这纸,要是他们方氏造的该有多好!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
  “小姑姑,今天放学的时候,方海在路上拦住我了。”小和鑫背着苏丽娘按照简秋栩画法做的小书包,蹦蹦跳跳就来找她了。
  “他拦着你做什么?”简秋栩正在锯一块木头,听他讲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小和鑫奶声奶气地说,“他让我带他去我们造纸厂看看,还给我塞了两文钱。”
  “哦,那你怎么回答?”方氏的人根本就进不去造纸厂,所以这是打算从小孩子入手了?
  “我跟他说,你给我两百文我都不带你去。小姑姑,我才不傻呢,他们肯定是想偷偷学我们的。”小和鑫哼了一声。
  简秋栩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夸他,“干的好!小和鑫真棒!”
  “那万一他给你二百两呢?”一旁的大堂哥问他。
  “二,二百两我也不带!”小和鑫仰着小脑袋,一副快夸我吧的模样
  大堂哥一巴掌拍了他的小脑袋,“儿子,你可真棒!就应该这样!哼,方氏那些人主意又打到我们身上了,不行,我要去跟族长说是,让他加多一点人守着那里,千万不能给方氏一族的人偷看了。”
  小和鑫见他爹走开了,偷偷问简秋栩,“姑姑,二百两是多少钱呀?”
  简秋栩偷笑,“两千个二百文。”
  两千个二百文?小和鑫十个手指数了半天数不过来,“小姑姑,好多好多钱!”
  简秋栩失笑,“钱多吧?下次他要是真给你多过二百两,你就带他去。”
  “咦,小姑姑,他们进去就偷偷学我们的了,不给他们进去。”小和鑫虽然只有五岁,可也知道些事的了。族人都防着方氏的人呢,他也要防着。
  “对啊,姑娘,万一他们学了怎么办?”一旁帮着她弄木头的覃小芮着急的说道。
  “没事,他只说让小和鑫带他就去,又没说什么时候进去,在我们休息的时候带他进去不久行了。”休息的时候没人做工,带他们进去了,他们学什么?白赚两百两,让他们来个空空荡荡一日游,这多难得的机会。不过二百两嘛,估计方氏的人是不愿意拿出来的。
  “对哦!这样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学不来了!”小和鑫眼神一亮,突然期待起下次方海来找他了。
  大堂哥去找了族人,族里每个人都知道方氏的人知道他们造纸了,而且主意又打到他们身上了。
  大堂哥焦急道,“族长爷爷,我们得加强看守,方氏那些人什么都做的出来,我怕他们会悄悄进来。”
  族长赞同,“对,我们四周都得有人,大家都注意点。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跟你们说清楚,每个人都得严守造纸的法子,我们简氏一族能不能昌盛,就靠它了。若是有人泄露了法子,除族!”
  除族可是很严重的惩罚,在场的每个人都慎重地点头。
  简方榉想了想,提醒道,“族长爷爷,方安平得提防着点,他是村长,我怕他会找我们麻烦。”
  得不到他们造纸的法子,方氏的人肯定不会甘心的。
  果然,没过两天,方安平就大摇大摆走到他们造纸厂来了。到了造纸厂外,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里看,就想进来,被轮到守门的大块头简方收拦在了造纸厂外。
  “拦什么拦,我找简乐为!”方安平推开他想要进去,简方收就是不让。族长说了,除了族人,其他外姓人都不能进来。简方收此人最是听族长的话,当然坚决执行到底。
  方安平气恼,“让开!我找简乐为。”
  “方村长找我有何事?”简乐为在里面听到方安平的叫嚷声,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简族长,你们族人不道德啊。如今春耕,村里正是用水的时候,你们挖了这么两个大池子,又把河里的水都引到这里来了,我们用来浇灌稻田的水都不够了。没水庄稼就不能活,庄稼活不了就没有粮食,没粮食收可是要饿死人的。简族长,你们这样是害了村里人。这种害人的东西你们还是赶紧停了,不然,我只能告到里正那里去了。”
  在场的族人一听,气愤了起来。
  这是蒙谁呢?村里的河水种地根本就用不完,这是拿不到他们造纸的法子,就想着逼他们不能造纸?
  “方村长,我们两个池塘用不了多少水,河里的水怎么会不够村里人浇灌。你看,现在河里的水位根本就没有下降,影响不了村里任何人耕种。”简乐为哪里不知道方安平的心思。眼见他们简氏一族找到了一条赚钱的法子,方氏族人压了简氏族人几十年,他怎么能让他们简氏一族就这样发大财。
  “我是村长,这种事怎么会弄错!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河里的水就是不够浇灌了,你们看着办吧,尽快把水还到河里,不然,我只能去找里正了。”说完,方安平甩甩手就走,走之前盯着晾晒在外面的纸看了几眼。
  看到方安平走远,大堂哥朝着他的背影使劲地瞪了几眼。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说不定他背后给方安平来个偷袭。“族长,方安平就是故意在找茬!他见不到我们简氏好!”
  “族长,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我们把水还到河里去?这水怎么还?”族人有些急了。
  “还什么还?”大堂哥怒怒地道,“长这么大,你见过我们村的河水干涸过吗?都没干涸过,缺什么水。他不过是偷不到我们的造纸法子,眼红而已,不要搭理他。”
  “不还,他万一真告到里正那里去呢?”有族人担心,“万一里正也不让我们造纸了呢?”
  被方安平和里正压的久了,族人心里还是担忧的。毕竟这些年来,方安平和里正狼狈为奸,让他们族人吃了不少亏。好不容易他们现在才找了一条赚钱的路,心中真的很担心。
  “里正有这么大的权利?”简秋栩远远就听到了方安平的话了,走了过来,“作为一个里正,如果连事实都能扭曲,那他也该让贤了。河里的水不是他方安平和里正说不够就不够的,他们还没有这个权利阻挠我们造纸。真阻挠了,我们也不怕他们。万祝村是属于郭赤县的,不是村长和里正说一就是一的地方。”
  “大家不用担心,秋栩说的对,河里的水够不够浇灌明眼人都看的出,如果里正也以这个理由不让我们造纸,我们就告到杨大人那里去!大家别忘了,杨大人是好官,是非他一定能判断的。”
  “对对!告到杨大人那里去!我们才不怕他!”这会族人想起了杨璞。
  简秋栩听了之后,心中欣慰,现在他们族人有事都懂得找当官的了,很好。
  “咱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家快回去。”族长让大家都回去各自的岗位。“秋栩,你过来找我有事?”
  造纸厂里,每家都出了两人。他们家就大伯,大堂哥和她爹轮着来。自从族人造纸成功后,简秋栩就很少过来了。因此简乐为一看到他,就猜她是来找他的,
  简秋栩点了点头,“族长爷爷,有点事想跟你商量。我们族人造出来的纸,暂时不要全卖。第一批只给产量的三成,而后第二次给第一批的四成,慢慢一成一成增加。”
  “这?”简乐为不是很明白简秋栩为什么这么做。
  “族长爷爷,盯上我们家造纸法子的不仅是方氏的人。虽然我们不怕,但也要以防万一不是?”京城的动态简秋栩一直让她哥关注着,跟李诚打探纸的人不少。
  “好,听你的。但是李掌柜那里我们是签了合约的,这样,不会有影响吗?”简乐为知道简秋栩聪明,她这么说,肯定是有她的道里。虽然每次出货量少,但这也没有影响族人赚钱,只是赚钱延后了一点。
  “放心,李掌柜是个好掌柜,我让我哥跟他说了,他答应了。”
  “那就好!”
  跟族长商量好后,简秋栩就离开了造纸厂。
  “姑娘,纸卖少了,这样那些盯上我们造纸法子的人就不会盯着我们了吗?”覃小芮有些疑惑。
  “怎么会?狼不会因为肉少就放弃的,”
  那这样做有什么用吗?覃小芮疑惑?
  “别想了,以后就知道了,咱们去县里。”家里的刨刀不太好用,简秋栩让二堂哥把她的一整套工具打出来,她打算去看看打的怎么样了。
  不过去县令看工具也只是顺带,她主要是打算给她姐送件礼物。
  过几天就是她姐简方榆十六岁生辰,作为一个宅了二十几年,很少给人送礼的人,简秋栩思来想去,想了半天,觉得还是给她姐送钱比较划算。
  但送钱嘛又太粗、暴,所以她打算给她姐打个银镯子,大的!
  “姑娘,二十两重的镯子是不是太重了?不好带。”覃小芮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二十两的镯子带在手上,抬起来都难,更别说做活了。
  “没事,反正也不是用来戴的。”
  “那用来做什么?”覃小芮好奇。
  “当嫁妆啊。”她姐十六岁了,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在大晋,这个年纪才说亲很正常,简秋栩送这么重的镯子,是给她姐当嫁妆压箱底的。
  “对哦!”覃小芮恍然大悟。“姑娘,大姑娘人这么好,肯定能找到一个好夫君的。”
  “借你吉言了!”她姐是个好姑娘,简秋栩当然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疼爱她的人。所以,等她姐开始说亲的时候,她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辨别一下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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