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明月木然的“嗯”了一声,承认了自己“贱”,而后淡淡看着牛婉儿,“你呢?”
    “我?”牛婉儿猛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我也贱。”
    说完,奔向谢淳仁也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牛婉儿看看自己的手掌然后抬头惊骇的看着谢淳仁,生怕他杀人灭口似的。
    而谢淳仁什么都没有做,转身离开了山顶。
    新年伊始,街市上花灯如昼,人潮如织,谢淳仁随便选了一家酒馆,坐定后就要了酒,一壶又一壶,一瓶又一瓶,仿佛喝下去的不是辣酒而是淡而无味的水。直至夜深了,他混沌着,仿佛看见了满身清正尊贵气韵的宗政灏,他依旧是生前的模样,含笑问他:这些年过的可好?
    他抱着宗政灏的腿痛哭流涕,“殿下,淳仁过的一点都不好,我对不起你,日日夜夜活在煎熬中,我悔了,明月也悔了,求你原谅我们。”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忽喇喇一声尖叫惊醒了他,他尚且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就听见门外一个妇人大喊大叫,“杀人了,杀人了——”
    那尖叫声刺的他脑袋生疼,在他想要抬手按压太阳穴时,蓦的看见身边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蓦的他跳离大床,细观之下发现该女子周身多处青紫,脖颈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曲着,不用试探他知道这个女子已经死去多时了。
    有人陷害我!
    当这个想法第一时间跳入脑海,谢淳仁匆忙穿衣就想离开,却已经晚了,尖叫的妇人引来了绣衣卫,领头的正是凌御。
    “谢国公,偌大国公府还不够你玩的,竟跑来这小酒馆虐杀人家爱女,跟我们走一趟吧。”
    谢淳仁此时头疼欲裂,皱眉看着凌御辩解道:“不是我,我昨夜醉酒不省人事,我被人暗算了。”
    “是否是暗算要我们查了才知道,走吧。”
    “慢着。”
    凌御转头就看见天临帝身边的安成贤带着皇城司的人匆匆赶来了,凌御当即沉下了脸。
    安成贤对凌御一笑,“奉旨,这案子被我们皇城司接管了。”
    “安公公来的很及时。”凌御漠然道。
    “不及凌大人,凌大人似乎早知道谢国公在此?”
    凌御道:“实不相瞒,今日一早就有人往我府门上射了一箭,箭身上绑着张纸条。”
    安成贤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如此,咱家就把谢国公带走了。”
    “您请。”说罢凌御就带人离开了。
    谢淳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躺在床上惨死的女子发怔,脸色逐渐惨白。
    “谢国公,跟咱家走吧。”
    晨曦透过乾清宫的窗纱落在金砖上熠熠生辉,披着浮光裘,彻夜批改奏折的天临帝剧烈咳嗽起来,安成贤赶忙奉上了人参血茸养身茶。
    天临帝接过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五皇子可醒了?”
    安成贤恭敬答道:“还没呢,昭仪娘娘正照看着。”
    “随他睡,小儿正长身体呢,令众人不得弄出动静,谁若吵醒了五皇子自去慎刑司领罚。”
    “是。”
    “宣谢淳仁进殿。”
    安成贤随即走出乾清宫,把蹲在廊庑下抱着头的谢淳仁叫了进去。
    谢淳仁一见了天临帝,往金砖上一跪就惶惶哭道:“陛下,懿文太子回来复仇了。”
    批改奏折的手一顿,一滴朱砂落在了“叛变”二字上,天临帝怒而扔笔,端起茶盏走下丹陛,抓起谢淳仁头顶发髻,猛的泼了他一脸,“清醒了吗?”
    谢淳仁抹去脸上茶叶和水迹,仍是浑身发抖,却不敢再说什么复仇的胡话。
    “此事朕会查明,你去天牢里蹲几天。”
    “是”谢淳仁俯身叩头,颓然而去。
    一时,殿内落针可闻,安成贤屏住呼吸把自己扮成个假人。
    “成贤,重点排查北狄在京的探子。”
    “是。”
    过年时,朝廷上下除却各衙门当值的,都有十五日的假,原本凌御也在家正陪漾漾吃火锅,是得了那张纸条后才点起人马去捉拿谢淳仁的,如今被皇城司截了胡,凌御把人马就地解散后就归了家。
    “没逮到?”正和红香绿烟蓝玉三个丫头一块搓麻将的漾漾,抽空问坐在自己身边的凌御。
    “被皇城司截胡了。”凌御准备把小鸟扔出去,被漾漾一巴掌拍开。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皇帝老儿对谢淳仁可真不是一般的爱护。”
    凌御讥笑一声,“这一次必然又是雷声大雨点小,而他谢淳仁又将安然无恙。”
    “花开花落自有时,别急。”漾漾蓦的推倒自己面前的麻将,“糊啦,给钱给钱。”
    凌御笑望她绝美的侧颜,“赢丫头们的辛苦钱你也好意思。”
    漾漾嘿嘿自得,“蚊子腿再少也是肉呀。”
    “往咱们大门上射箭的逮到没有,这人似乎也和谢淳仁有仇似的。”
    凌御点头,“箭是以弩机发射的,门上人连射手的藏身地都没发现,如何能逮的到。”
    “有一就有二,还是那句话,花开花落自有时。”
    “听你的。”
    不知何时,自从有了漾漾在身边,他复仇的执念淡了,不是不复仇了,而是没那么迫切和煎熬了。
    正如漾漾所言,花开花落自有时。
    这射箭之人,目前看来是友非敌,总有现身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