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羿羿赶紧去他办公室接人下班,没问刚才的事儿,封成安也没主动提起。
    他俩去电梯的时候,外面的人都假装认真工作,实则聚精会神地用余光观察,等他们进了电梯,办公室里窃窃私语起来。
    “封总跟周羿羿不会真——那什么吧?”
    “我去年就说了啊,周羿羿虽然条件确实好,但封总以前捧新人不是这种硬捧的作风,没看周羿羿当时签约没多久,戏就没断过?”
    “其实倒也真说不定是封总他又一个弟弟……”
    “那有一说一,这弟弟比另外那俩强多了。”
    “哎,这个事儿别八卦。”
    封成安和周羿羿先去了预定的餐厅吃饭,正吃着呢,听到有人叫道:“哥!”
    封成安的心中咯噔起来。
    这些人就不能放他一马吗?
    周羿羿看见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文质彬彬的男人,大约也是三十左右的年纪,光看起来倒比下午在公司那位纨绔子弟要显得好点儿。
    “文轩。”封成安对着这男人应了一声,就算打招呼了,并没有多说话的打算。
    封文轩却也没有走的打算,他看一眼周羿羿,伸手道:“你好,我是封文轩,封成安的亲弟弟。”
    周羿羿有点儿讶异,他并没听说过封成安有亲弟弟。但他也没表现出来,微笑着起身与人握手:“你好,我叫周羿羿。”
    “我知道你,我哥的小——”
    “文轩。”封成安冷冷地叫他。
    封文轩收住了话,笑了笑,松开周羿羿的手,转而向封成安说:“我听说陈尊下午找你去了,他又有什么事儿?”
    “没事。”
    “没事就最好,要有好事的话,可别忘了我。我才跟你一个爸,一个姓,你胳膊肘别往外拐。”封文轩皮笑肉不笑地说。
    封成安冷漠地看着他:“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可以离开了。”
    封文轩哼笑一声,转身走了。
    封成安收回目光,对周羿羿道:“抱歉,打扰你用餐了。”
    “没事。这里菜挺好吃的,你试试这个。”周羿羿给他夹菜,一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两人吃了饭,就去了电影院,等电影快开场了,也没来第三个人。周羿羿纳闷地说:“这部电影应该场场爆满啊,怎么回事?”
    “可能于特助考虑到你和我的身份,包场了。”封成安淡淡道。
    “……”于特助duck不必。周羿羿哭笑不得地摘帽子。
    电影还有几分钟才开始,封成安忽然低声说:“今天下午去公司的人叫陈尊,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刚才在餐厅的叫封文轩,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周羿羿愣了一下:“啊这……”
    “平时不太走动,你不必在意他们。”封成安说完这个,就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了。
    周羿羿“哦”了一声,也没问,只是在室内灯光关闭、电影开始的时候,握住了封成安的手,凑过去亲了他的脸一下。
    封成安反手过来握住了他。
    第13章
    封成安做梦了。
    他梦见了自己的童年,梦见父母冷战、争吵、大打出手。可是就算这样,他俩仍然没有离婚,甚至没有分居,因为他俩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场利益上的合作,必须维持着夫妻的假象。
    但这并不影响他俩关起门来各有所好。
    是一件很荒诞的、说出来或许会有很多人不相信的事情:封成安的父母把各自的情人、私生子都接在家里同住,看起来俨然像是两个家庭住在一起。
    这对夫妻会为了利益吵架,但在这件事情上面出奇的融洽默契。
    平心而论,如果忽略掉这对夫妻才是夫妻的前提的话,那两户家庭看起来都挺美好的,都是一家三口,都特别和睦,特别符合世俗意义上的“幸福家庭”的描述。
    而封成安是里面一个多余的人。
    小时候的封文轩和陈尊关系还挺不错的,很热衷于合起伙来整封成安这个多余的人,他俩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本能排斥和自己同父(母)异母(父)的兄弟,不想被封成安分去父爱或者母爱。
    当然,封成安虽然个性比较闷,但不傻,而且也不逆来顺受,再加上隔壁还有个“急公好义、打抱不平”的隋时处处帮着,陈尊和封文轩这俩人倒也没法儿真怎么样封成安。
    于是,这俩人就改了路线,扭头在父母面前进献谗言,说封成安的坏话。
    他俩是各自父母的掌中宝、爱情结晶,平时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自然就对封成安这多余的人越来越不满。
    用一个专业点儿的词汇来描述,就是冷暴力。
    封成安是在一个冷暴力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他像一个隐形人,无论做什么,只要没有打扰到那“两户家庭”六个人,他们就会当他不存在。他就算踮着脚拿不到柜子上的东西、就算踩着椅子摔下来、摔得坐在地上抱着流血的腿叫疼,他的亲生父母从旁边走过去,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周羿羿正在梦里嘿嘿着呢,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醒了过来。他打了个呵欠,扭头一看,愣了下,又清醒了几分,问:“怎么了?”
    封成安半夜三更不睡觉,坐起身,望着被面在发呆。
    听到周羿羿的声音,封成安回过神来,淡淡道:“没事。抱歉,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