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记得,妹妹发烧没钱医的时候,外公坚持要送她上医院,他怎么也不同意,叫嚷着不接受他们的“黄鼠狼给鸡拜年”。
    ……
    现在想来,以前的自己真是蠢透了,要是真对他们不管不顾的老人,怎么会在胡雪峰左一次右一次的拒绝和冷嘲热讽之下给他们送吃送喝?
    要不是姨妈告诉他真相,现在他还不知道他们的苦心。
    他只有将愧疚转化为经济补偿,尽可能多的弥补老人,让他们知道,作为母亲的儿子,他长大了,他没有忘记他们。其实,这么多年他变着法儿从胡雪峰那儿要来的钱,远没有八万之多,零零碎碎只有六万出头,他把钱给了外公外婆,他们不愿拿。
    于是他简直两个舅舅办养猪场,把事业搞起来,他出本钱,几年里很快盖起漂亮的砖房,成了顶顶光荣的万元户,不仅把本钱还给他,还多给了他两万。
    所以,不是他真的小气,不信任绿真,不敢把八万块给她,而是这笔钱……太重要,也太沉重了,他必须慎重的花,股市的风险他承担不起。
    “那要不,咱们不要他的臭钱,我给你,我有很多很多钱,我爸妈都不管我怎么花的。”绿真看他出神,小心翼翼的说,她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给胡峻哥花钱的哟。
    无关男女,无关尊严,她怎么对菲菲和丽芝的,就会怎么对他。
    胡峻“噗嗤”一声乐了,揉揉她软软的脑袋,“傻瓜,你的钱要拿去富国强国,实现你的伟大蓝图。”
    “那你的呢?”绿真迫不及待问,她小嘴一咧。
    “养你……和孩子。”
    绿真的脸“唰”的红了,“大臭屁讨厌死了,谁要你养,谁跟你生孩子啊……”孩子要是也像你一样臭屁讨厌,那她后悔都找不着地方哭嘞。
    胡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深呼吸,按捺住身体的火热,赶紧转移话题,“放心吧,他的钱,不要白不要。”
    他清楚的知道,他现在能从胡雪峰身上多掏一分是一分,他不掏,继母也会掏,别的女人也会掏。
    是的,别的女人。
    胡雪峰厂长当得风生水起两袖清风,可他在女人问题上,依然“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胡峻早几年前就知道了,那个女人是谁,干什么的,现在哪儿……只是他跟继母也没感情,懒得插手罢了。对继母,他没打击报复就算心胸宽阔了。
    绿真还要再问,胡峻已经翻身,躺倒下来,他在外,她在内。
    “别说话,睡觉。”
    绿真高兴得点点头,“嗯呐,我不说话啦,我保证。”
    可她一点儿也不安分,翻身过来侧对着他,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抱住他胳膊,紧挨着蹭了蹭,那是幸福的磨蹭。
    可这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幸好,绿真是那种瞌睡一来就能秒睡的人,在安心的人身旁,她很快安心的睡着了,只剩胡峻浑身不自在,热得出了一身大汗……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这只是苦难日子的开端。
    第二天一早,四合院来了位“不速之客”。
    因为假药案全国皆知,为了给全国各级干部职工敲响警钟,做一次深刻的思想教育,现任阳城省委书记的顾学章来北京开会了,带着他的秘书小王。
    他是悄悄来的,除了黄柔,家里人不知道他去哪儿,只以为是普通出差,绿真更不知道他要来。他还特意挑了周末,提前一天到北京,想要给大半年没见的闺女个惊喜,可谁知……嗯,“喜”没有,惊却不小。
    这一天,他神清气爽的走下飞机,沐浴着首都清晨的新鲜空气,小王建议先去吃顿北京风味的早饭,可他哪有心情?整整十个月没见过小绿真了,暑假他本来也想来的,可工作实在抽不开身。
    确保闺女爱吃的每一样东西和特产都齐了,没等负责接洽的会务组工作人员,他带着秘书在太阳刚升起的时候,杀到了四合院。
    一进门,菲菲正在院里洗脸,“顾叔叔?叔叔怎么来了?”
    “我来开会,绿真呢?”
    “应该是出去买早饭了吧,我起床的时候就没看见她。”胡菲是个单纯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知道这话让顾学章颇为意外,因为绿真周末都爱睡懒觉的。
    “怎么到北京还勤快起来了?”他疑惑着,大跨步进了客厅,让小王把东西放下,歇会儿。
    他自己则好奇的打量着屋子,这间客厅不小,足有四五十平方,左侧的卧室门开着,看摆设应该是闺女和菲菲住的,右侧关着门的,应该是小峻。
    正想着,右侧门开了,胡峻揉着眼睛,穿着坎肩球裤出来,“顾叔叔?”
    顾学章笑着,和蔼的点点头,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他闺女崔绿真居然穿着睡衣,也从里头出来了!
    第211章
    顾学章也算见过大世面的, 他稳住心神,心道:这丫头从小跟胡峻关系好,估计是大清早来叫他起床, 或者找东西吧……
    可下一秒, 绿真哈欠连天,睡眼惺忪的问:“菲菲你怎么起这么早?”
    顾学章的幻想破灭了——这就是刚从胡峻床上起来!
    绿真昨晚哪是跟菲菲睡的!分明就是……是……他不敢想, 两个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顾叔叔。”胡峻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要说点什么,忽然一个砂锅大的拳头迎面而来, 兜头照脸就是一拳, 他隐约听见“卡擦”一声,什么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