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柔挑眉,“那你说说,怎么卖?”
    王满银第一反应也是去城南垃圾场卖,那儿倒爷多,买东西的人也多,搞十个八个的挂身上,边走边卖,街头到街尾怎么说也能卖掉吧?
    可听说黄柔今儿已经去过了,不算刘向前的,晒一下午太阳也就卖出七个。这还是女人卖给女人,他一大老爷们,生意肯定不会比她好。
    “这样吧,我找我舅妈去,她在市百货公司做采购,看能不能往百货商店里送。”
    黄柔眼睛一亮,“真能问问?”市百货公司那可是大单位,管着全市十几家百货商店,里头一双皮鞋都二十块呢!
    最主要的是,她一开始对自家包包的定位就是城市青年女性,有一定的审美,又有一定的经济能力,所以她的定价才敢定一块。
    市里厂矿多,单位多,拿工资的人也更多,舍得花钱的就是她的潜在客户。
    “真的,跟别人我都说我舅妈怎么怎么,可跟大妹子我说实话,她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看顾我们挺多的,这么多年明明给了我好多次机会,可惜我都……这次我是真的要重新做人了,你看,都从头开始了。”
    他摸了摸锃亮的光头。
    黄柔没忍住笑了。
    她吃够了刘向前的亏,对这种油嘴滑舌的男人实在没好感。可这人跟刘向前又不一样,刘向前是面面俱到的圆滑,表面上能把话说得舒舒服服的,可干事却……王满银虽然形象欠佳,经常说话顾头不顾尾甚至前后矛盾,可态度却是真诚的。
    至少,比刘向前让人舒服多了。
    王满银是真想好好做人,而好好做人的第一步就是报答“救命恩人”,他拍胸脯保证:“大妹子你们放心,我就是求我舅妈,也一定给你们求到买主,你们定价多少来着?”
    幺妹这小机灵鬼:“两块最好,最低一块。”
    “哟,你这空间可真够大的,就不怕我卖两块,给你们报一块?”王满银再次摸了摸他的卤蛋头,“毕竟,大家都说我是坏人呢。”
    他还故意瞪大了眼睛,鼓着牛鼻子。
    幺妹“嘻嘻”笑起来,“我知道叔叔不是大坏蛋,你只是一丢丢坏。”
    她说得一本正经,反倒让王满银不好意思再吓她了。这么玉雪可爱的小娃娃谁不喜欢啊?他也是结过婚的人,要不是老婆不愿意,他闺女也能有这么大了。
    幺妹彻底勾起了他的“慈父”心,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她们把包卖出去!
    姐几个见他没“再”起坏心,也就不再提刀拿棍的,纷纷跑阳台上逗闹闹去了。
    别说,闹闹的记性还挺好,家里来陌生人譬如王满银它就扇着翅膀嘎嘎乱叫,可友娣姐几个过来的时候,它却高兴得四处乱跳,“红烧肉!红烧肉!”
    王满银被这粗噶的声音吓了一跳,“屋里还,还有人?!”
    “叔叔你别怕,这是我的好朋友闹闹。”
    “闹闹是谁?”
    一只雪白白的鹦鹉飞过来,一把捞起他的头发,“坏蛋!坏蛋!”
    众人哈哈大笑,这是春月教它的。
    得,王满银真是伤透了心,世人欺他不信他也就罢了,连只鹦鹉也鸟眼看人低,他不干出点啥来还翻不了身了!
    黄柔进厨房发面,只是意思性的挽留一下,他居然就答应下来:“好嘞,我给你们发煤炉。”
    没办法,黄柔又多加了一碗面,考虑到几个孩子的食量,她又用水焯烫了一盆豆芽,洗干净后用糖醋、盐巴、少量辣椒油凉拌出来。
    炸油条其实很简单,面发好切成长条搓一搓就能下锅,关键是这玩意儿费油!提起油壶的一瞬间,黄柔不由得皱眉,她们伙食水平太高了,每个月工资基本存不下多少钱,买大件儿都得动用当初卖书的钱,一天天的坐吃山空,心里急啊。
    所以,这次的包包,一定要卖出去才行!
    油条开炸,家里立马香起来,大家都不跟闹闹玩了,扒拉着厨房门,看着面条条下锅后在热油里迅速的膨胀变大,变黄,口水就忍不住了。
    趁着热乎,黄柔给她们一人一根,用碗端着吃,“小心烫嘴啊。”
    那金黄色的表皮,“卡擦”咬一口,脆得掉渣,王满银口水也不听使唤了。可他现在可是要从头开始的社会主义青年,不能再走老路,只能硬生生忍着……
    忽然,眼前多了一只碗,碗里是一根金灿灿的油条。
    “赶紧的,把你那手洗洗。”
    王满银只觉着,这一刻他的天都是蓝的,比走出派出所死里逃生那一刻还蓝!
    除了那次在四婶宿舍的早餐,这是崔家姐几个第一次敞开肚皮的吃油条,有的蘸着果酱,有的就着酸辣可口的豆芽菜,一直吃到打嗝都是油条味儿,她们才心满意足的去幺妹房间里玩。
    王满银压根不懂啥叫见好就收,反正有吃的他就敞开肚皮,吃了小二十根,这才带上八件“样品”告辞。
    “大妹子你尽管放心,我身上也没啥值钱玩意儿能抵押,但我能把我家地址告诉你,以后我要敢赖账你直接去找我老娘,她一定会揍死我的。”
    经过刘向前的事,黄柔坚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也不让他写啥欠条了。“行,我们信你,但你也别逞强,要太为难就算了,咱上自由市场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