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葺佛像,重安佛眼,就在此刻。
    另外那个‘邓昆仑’已经走了,博士也从大殿里追了出来,看着他趁车离去。
    他现在拥有对方所有的记忆,知道苏樱桃被羁押了,他甚至知道,自己急切的想去看她。
    对于身体上的残疾,他并不在乎,他寄希望于褚岩寻找证据,同时,他也变成了一个不道德的人,他想去监狱看她,甚至劝她跟褚岩离婚。
    如果她不愿意,他会等她,多久都没关系。
    即使褚岩从越南回不来,即使她被判无期徒刑,他也会一直陪着她。
    秦钢和秦城监狱是有合作的,而他一直是秦钢设计院的顾问。
    博士甚至认识秦钢监狱的监狱长,他想看她有的是机会。
    这个时空里的博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去看过苏樱桃,但就在此刻,他知道,那个‘邓昆仑’离开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他要去见苏樱桃,帮她打官司,甚至疏通人脉。
    褚岩是个不合格的男人,他配不上她。
    邓昆仑要把自己从一开始没有抓住的缘份给捡回来。
    但他为什么没去,整整二十年,离的那么近,就算他是行动不便,但并没有瘫痪,也还没到坐轮椅的地步,只要拐杖能撑起身子,他就应该走到监狱,告诉她自己曾跟在她身后,跟着走过的那些路,他为什么没有去?
    现在的邓昆仑,不明白前世的自己为什么那么懦弱。
    她在离他30公里的地方呆了整整二十年,一堵高墙相隔,他居然因为自己行动不便,就因为褚岩说她肯定不会喜欢他,就不去看她?
    写信有什么用,为什么他不去看她?
    既然他都已经做好了,做一个不道德之人的打算,又为什么不去看她?
    不过就在这时,他又看到一个穿着一身西服的年青男人走到了石窟门前,然后又看到他自己,虽然步履迟缓,但并没有拄拐。
    那还是十年后的他自己,依旧身材笔挺,穿着合体的西装,虽然步履迟缓,但依旧没有拄拐。
    而另外那个,穿着西服的年青人,看起来应该是个律师。
    他交给‘邓昆仑’一个绿色的,铁皮烟盒,然后说:“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褚岩是在m国杀的人,他被判了死刑,而且他手里所有的东西,也在他逃跑途中被毁了,所以抱歉,他能带回来的只有这个。”
    ‘邓昆仑’颤抖着一只手,接过那个烟盒。
    那只烟盒是殷建功的,里面装的是21对佛眼,以及一颗天珠。
    这东西,殷建功卖给了阮红星。
    博士大概明白了,褚岩一路追着阮红星到m国,并且在m国杀了阮红星。
    但是他因为用的是假护照,被m国警方抓了之后,就在m国服刑了。
    而他帮苏樱桃找的证据,也毁在他逃跑途中了。
    只有这盒佛眼,天珠,是他从阮红星身上抢回来的,几经曲折,他把它们送了回来。
    褚岩的节操在于,在国内怎么样都可以,是这个国家的东西,就永不能让它流到国外。
    律师又笑着说:“对了,他让我给您带一句话,就说,在他的妻子没有出狱的时候,请您不要去监狱看她,他还让我转告您一句,但他希望您能给予她最好的照顾,举世无双的那种。”
    美联邦政府,曾在76年的时候全联邦统一恢复了死刑,尤其是偷渡、杀人,只要这两样沾边,就是死刑,并且是立刻执行。
    褚岩对妻子的误解,以及他的错误,已经让他付出了代价。
    他无力挽救妻子出狱,而他能带回来的,也只有那些被殷建功卖出国的佛眼。
    总还是有一丝希望吧,哪怕她恨他,她在监狱里的日子,褚岩希望她的回忆里只有他。
    所以风湿病痛并不是问题。
    这是一个约定,来自褚岩死之前的约定。
    褚岩希望博士给苏樱桃最好的照顾,但并不希望他去看她。
    邓昆仑遵守了那个约定
    当然,这时候邓珍已经入狱了。
    博士也尝试着用书信的方式,跟苏樱桃开始了交往。
    他在她身上犯遍了一切不道德的错误。
    他甚至想过,运用自己的影响力帮她减刑,让她早点出狱。
    甚至为此还招来了不小的责难,毕竟没有苏樱桃改变过的那个社会,在八十年代,意识形态依然特别紧张,尤其是毒品方面。
    而苏樱桃,是在报纸上看到这件事的。
    然后她写信给他说:我们的上一辈人,像您的母亲,是拿着大刀和长枪去拼鬼子。我们这辈人的使命,是建设并维护这个国家,尊纪守法是必须的,至少我不憎恨法律,而且法律面前就该人人平等,说到底,咱们不都是普通人,不都应该遵纪守法的吗。
    她那是劝他,让他不要再为了她,做违法反纪的事情。
    邓昆仑曾被下放了十年,出来之后就毫不犹豫的投入了工作,而他一直知道自己没有犯错,自己是无辜的。
    苏樱桃因为贩毒被判刑,二十年,不得缓释,她也知道自己没有犯错,也知道自己是无辜的。
    那么,他们憎恨谁呢?
    憎恨这个国家吗?
    但国家,不就是由他们这些人所组成的吗?
    十年革命的错误,至少让这个国家找到了一条正确发展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