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月简单和俞景行说得一嘴,那些人不怎么认得朱表妹,自然会去问舒宁什么情况,大约有些人话说得不够周道,叫她不自在了便在信里提起这事。
    咦?
    说话间想到什么,宋嘉月扭头看向俞景行,舒宁是不是认得你的笔迹?
    俞景行问:认得又如何?
    唔那你要在末尾添一句,特殊原因,此信由你大哥代笔。
    俞景行止不住笑,确认道:当真?
    当真!简单两个字,宋嘉月说得异常肯定。
    女孩子之间通的信怎么可以毫无理由随便给别人看?宋嘉月盯着俞景行把那一句话写好,等墨迹干了,再亲自把信纸塞进信封,用火漆封好,才安心。
    傍晚,言而有信的宋嘉月和俞景行一起吃晚饭。
    夜里躺在床榻上,她回想白天的事。
    宋嘉月认真思考一番,发现自己这几天确实有点把俞景行当贼防了。且不说俞景行自己都跑来问她为什么,秋月她们也明里暗里问过几次,他们是不是吵了架。
    确实不必要对俞景行过分关心,但吃饭之类的事不妨照旧。
    其实也算给她自己省麻烦。
    宋嘉月心大。
    事情里外捋顺后也不左右为难、左右摇摆,她身心放松,沉沉睡去。
    日子平平顺顺又过得一阵。
    一夜之间,天降大雪,从半夜一直到天亮,雪花依旧纷纷扬扬。
    宽敞的房间里数个火盆烧得很旺,红通通的木炭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外面天将亮未亮,时辰尚早,宋嘉月却被热醒了。
    厚厚的锦被压在身上,她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床头挂着的两只镂空飞鸟葡萄纹银香囊里填满香料,漏出的香气儿氤氲整个屋子,迷蒙之中,只觉异香扑鼻。
    将几乎盖到头顶的锦被往下推一推,宋嘉月慢慢睁眼,却懒懒不肯动。
    她琢磨着现在是什么时辰,躺得片刻才伸手撩开帐幔一角。
    秋月和夏露这样要服侍人的向来起得早,起来以后习惯各自做事。
    她们这会儿正守在床榻旁做鹿皮手套。
    小姐醒了?瞧见帐幔下宋嘉月仍显懵懂的一张脸,秋月笑着先一步搁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去将帐幔收起来,又说,昨儿半夜下大雪了,这会也下着呢。
    外面下雪了?
    宋嘉月略翻个身,侧身躺着,笑了笑:我说屋子里热呢。
    夜里发现外头下雪,怕小姐冻着,所以特地添了几个火盆,要撤吗?秋月问过一声,见宋嘉月摇一摇头,便又问,小姐是现在起还是晚点儿?
    外面天都还没亮,被窝里这么暖和
    宋嘉月怎么舍得起床?
    她赖在床上安安静静看秋月和夏露做鹿皮手套。
    两个丫鬟针线活都挺不错,拢共要做四双,两双给俞景行,两双给宋嘉月。
    夏露做好其中一只右手的以后,首先拿给宋嘉月试了一下。
    再次确认没有问题,才继续做左手那一只。
    坐回脚踏上,夏露低着头一面干活一面笑着道:等这几双鹿皮手套做好,大少爷就可以带您去打猎了。正巧才刚下过雪,也是打猎的好时候。
    天气一旦冷下来,人难免变得懒惰,小动物们也一样,会不如平日灵活。
    至于带她去打猎这是俞景行自己提出来的。
    那时,宋嘉月以为他不过说说而已。
    万万没想到,俞景行竟然直接带她去学骑马、学射箭。
    她自己如今确实是进取心不足。
    譬如说,关于练字这件事,她以前一直认为不必要,写得不好,不写就是。若非上次俞舒宁给她写信以及俞景行的某些行为让她感到危机,她后来也多半不练。
    宋嘉月觉得自己像一头懒牛,不被现实抽一鞭子是绝不要动的。
    这样当真很不好。
    因而,当发现俞景行认真要教她骑马射箭的时候,宋嘉月索性把俞景行看成是那一条可以让她不犯懒的鞭子。这半个月来,她勤勤恳恳学习,亦颇有收获。
    不得不承认,别看俞景行过去是个病秧子,懂的真不少。
    起码那些教她这个废材绰绰有余。
    这个人还特别有耐心,即使她学得慢、学得不好,也没有丝毫不耐烦。
    一如他平日里那种温和性子。
    老师如此有耐心,宋嘉月认为自己也不算特别不争气。
    纵然慢了些,可好歹还是学会了。
    不着急,你们慢慢来。
    宋嘉月出了会神,说得一句以后,开始在心里自己给自己做今天的安排。
    直到赖过半个时辰的床,宋嘉月迟迟起身。
    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宋嘉月洗漱完毕,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时,出去一趟的夏露回到了里间。夏露走到她身边说:大少爷一早钓回来几尾鲜鱼,让奴婢问一声,小姐想怎么吃?
    这么一大早,下雪天,俞景行竟然去外面钓鱼了?
    宋嘉月光是脑补那个画面,已牙关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