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一回头,看到对方已朝山上跑去。
    “怎么回事?大人走了,你们别上车了,下去。”门口的售票员皱着眉头喝斥道,伸手就要把已经上车的刘艳给拉下去。
    “我们要搭车,我们身上有搭车的钱。”刘艳拽住门口把手,不让自己被拉下去,急忙解释道:“大姐姐,那人是家里来送我们搭车的叔叔,他不想帮我们付车钱,所以帮忙拦了车,就提前跑了。”
    说完,又喊道:“大哥二哥,赶紧上车。”
    “对,他不想帮忙付车票钱,大姐姐,你好,请问去市里的车票钱是多少,我们可以先买票,求求大姐姐通融一下,让我们上车,我妹妹小人,走不了多少路,”刘军此刻顾不得那人,忙拉着二弟刘华上车,“家里大人忙,我们三个小孩是去城里给亲戚家送点东西,给大姐姐添麻烦了。”
    说着,不等对方问,伸手从背后的土布包里,掏出一把鱼腥草,递到售票员面前,还特意送到对方鼻孔底下,“都是一些野草根,野菜之类的,有一大包,像这样的,我可以送你一把。”
    那位年轻的售票员大姐,闻到了股怪味,急忙往后闪躲开,“谁要是你这臭烘烘的东西了,你们要上车,先赶紧把车钱付了。”没再问他们背了什么。
    刘军不敢耽误,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两毛钱,递给对方,从县城到市里的班车全票是一毛钱,他们是中途上的车,而且又是孩子,按说,除了他需要买半票外,弟弟和妹妹的身高,可以不用买票。
    只是他们现在没大人在旁,又带着两袋东西,他不想为了一两毛钱,再生出事端,掏钱掏得很爽快。
    那位售票员见到递过来的钱,倒是没再说什么了。
    车上的客并不多,这辆小型客车,六七排座位,每排四个位置,稀稀拉拉只坐了十个人左右,看到后一排空着,刘军果然地跟着妹妹刘艳去了最后面一排,和二弟刘华浑不在意地把两个土布包藏在脚底下,没有抱在怀里或放在座位上去惹人眼瞧。
    秉承着低调再低调,中途停了三四次车,又陆续上来四五个人,因前面有空位置,没人往后面来。
    一路顺利,没再遇上什么突发情况。
    等下车后,从车站出来,到了熟悉的地界,离市安局的家属大院隔了三条街,三人经过刚才这么一番歇息,体力恢复了一些,于是急忙往家跑,赶在妈回来前,先把自己收拾一下,要不然让妈看到他们三个这副泥样子,估计得气死。
    “大哥,下次再去,我出门就搭车,别再走路过去了,坐车又快又方便。”
    刘军回头看了眼二弟刘华,一副心大的样子,只得摇头苦笑道:“等下次去了再说。”今晚,得把眼前这一关过了。
    虽说为了吃肉,挨一顿打也值,但能不挨打的话,最好不要挨打。
    他妈打人可痛了,一想起,他就浑身难受。
    赶到院子里,正看到大院里的一群孩子在玩,男孩子玩‘斗拐’,女孩子玩‘踢房子’,一见到他们从外面回来,忙问道:“你们背了什么呀?”
    “一些书本。”
    刘军回道,不给其他人围上来看的机会,快步通过院子,走到楼房前,上了自家单元的楼梯,爬上二楼,刘华紧跟上,只有刘艳慢点,落在最后面。
    不过,那群男孩子在听到是书时,一下子兴趣全消,原本看到刘军跟逃难似的泥灰样,还有很大兴趣来看看,谁让那丫的最会在大人面前装相,平时到哪都是一副整齐干净模样,家里大人还说,那是书卷气……
    喔,呸,反正把他们衬得跟泥猪塑狗都不如。
    打开家门,把东西放下,刘华特意挨个闻一遍,幸好,都没变味,也不用布垫着,直接把五只鸭和小河麂(ji)放在水泥地上,因为水泥地上凉一点,又打开两个卧室的房门和窗户透气。
    “鸭蛋好像坏了几个,赶紧拿个碗来。”刘艳把挎包取下来的时候说道。
    “等等,我马上给你拿。”刘军先洗了手,才去碗柜里拿个白瓷碗。
    刘艳走到桌子旁,打开挎包,先把那把短刀拿出来,这把短刀看着比家里的菜刀锋利,可以用来砍肉,所以刘艳把它装进了挎包里,接着,把鸭蛋取出来,一共十七枚,碎烂了两枚,还有五枚磕出缝来了,于是把那五枚鸭蛋打了壳装进碗里,另外那两枚是救不了,又拿了个中海碗来盛十枚没碰坏的鸭蛋。
    刘军看着沾了蛋液和泥灰的挎包,“这个包也得洗,今晚放阳台上晾干,不然你们明天去学校没书包背。”
    抬头看了眼闹钟,已经四点半了。
    妈已经下班了,时间不多了。
    于是安排道:“艳儿,炉子上有热水,你在家洗澡,我和华子去下面的公共澡堂,你洗完澡后,记得把门锁上,带上脏衣服,到下面去找我们,我们赶在妈回来前,把自己弄干净,把脏衣服都洗掉。”
    刘艳点头答应,刘军帮她倒好洗澡水,回屋拿了他和二弟刘华衣服,又到阳台上取了澡帕,让二弟刘华带上洗衣皂,匆忙出了门去下面的澡堂。
    家里厅堂靠近窗口右边的位置,她妈用几块布围了一个区域,平时她和妈都是在那儿洗澡,刘春生和两个哥哥都是去下面的公共澡堂。
    因为担心妈提前回来,刘艳这个澡洗得很快,洗完后,下楼去和两个哥哥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