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涉及的东西太多,许世达到底还是将人叫回了办公室,据实已告。
    “两个多月前?”林冉虽然对姥姥的状况很是担心,但却关注到许世达提的这个时间点值得考究。
    话题已经开始,许世达也不瞒着,把那人寄过来的信直接给林冉看,“看最后一划拉的很长的那些字就行。”
    长长的仿佛在联络感情的信纸里,林冉找到许世达所说的字样不足四十个字,拼凑起来的信息,就是许世达转述给她的那些姥姥的近况。
    而寄信的日期,恰好就在原主离开后,自从林冉来到这个年代,她就已经不能单纯的当一个唯物主义者了。
    原主离开,姥姥就发了疯,口中还念叨着‘冉冉’,而这个‘冉冉’是谁?无疑就是原主。
    放下信,林冉心中五味陈杂,‘我不杀伯仁,伯仁却……’,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占了原主身体并非她的主观意念,但却是既定的事实,况且她曾经答应过,如果有机会的话,要照顾好原主的姥姥和姥爷。
    从前她多次打听都没有消息,想要照顾无从找起,现如今有了机会,于情于理,林冉都不会置之不理。
    “我想去见见她。”
    当年被林冉的姥爷救下,姥姥对他也很好,许世达是个知恩图报的,他真心将姥姥姥爷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也爱屋及乌的打从林冉进厂开始,就对不记得他的林冉照顾有加,之前不让双方见面也是为着双方考虑。现如今他知道姥姥的状况后也很是忧心,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林冉能去见见姥姥,‘心病还须心药医’,姥姥总是喊‘冉冉’,兴许见到林冉后,人就会像她莫名发疯一样,突然就好了?
    想法是好的,但实施起来实在太难,这也是许世达为什么一直在纠结是否要告诉林冉的原因之一,那个地方,他用尽全力,也只是能找到人对两位老人照顾一二并传递些消息,想要去见一面,他自己都办不到,更不用说把林冉送过去了。
    “哎,”许世达颓废的把脸埋在两只手里,叹了口气,努力思考他昨天用了一晚上都没想出的办法。
    林冉知道他的难处,也不出声打扰,只试图在脑海里搜索自己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原主的记忆搜索了一遍无果,林冉又把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以后遇到的所有人都想了一遍,最终筛选出两个人来。
    这个事情,最靠谱的其实当属魏亦鸣,上次林奶奶来闹的时候,魏亦鸣直接请动了警察和武装部的人来,可见他在石景县的关系网还有不少,门利县那边兴许也能有些门路。
    只是对方连日来的失联,让最靠谱的人,成为了最不靠谱的人选。林冉叹了口气,决定今晚给魏亦鸣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联系上。
    至于第二个人选,因为其实没有多少交集,她的不确定性比魏亦鸣还要大,是林冉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搏。
    就在两人相顾沉默,气氛沉重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却被敲响。
    ‘当当当’的三声,敲在两人的耳膜上都仿佛是擂鼓一般——敲门声之前,她俩都没有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两个人的对话实在过于敏感,门外的人是否听去了一二?
    许世达跟林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惊疑。
    这里是许世达的办公室,所以得由他开口,“谁啊?进来。”
    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刚刚的震惊不曾有过。
    在两个人灼热的视线下,一身蓝色布拉吉,脚踩小皮鞋的冯曼丽打开房门。
    “许主任,有您的电话,我刚刚去高叔叔办公室拿文件,正好碰到有人找您,对方说会在一个小时后打过来,希望您能准时过去接听。”
    许世达一脸镇定,“嗯,知道了,辛苦你了。”
    冯曼丽听了这话却并没有走,咬了咬唇,表情挣扎,然后突然走了进来,办公室的门在她背后‘咔哒’一声合上,屋内的两人视线齐齐望了过去。
    “你听到了。”林冉的语气很是肯定,冯曼丽的表情实在太没有遮掩,让人想看不出她听到了谈话都不可能。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冯曼丽的表情也下定了决心一样,听到林冉的话,点头承认,“听到一些。”
    “我大概有些办法送你过去。”这才是她留下来的目的。
    林冉审视的眼光没有离开过她,半响才问,“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
    虽然冯曼丽之前的表现确实非常友好,但每次她出现在林冉面前,不是在帮朋友道歉,就是在对她表示感谢。就拿钱红的事儿来说,众所周知那是冯曼丽的朋友,前段时间因为举报自己不成功,被降了工资等级,虽然很久没再听说两个人在一起出现,但林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泡在七车间太忙而消息闭塞。
    她的顾虑冯曼丽自然知道,看了眼许世达,见对方表情平静,看不出喜怒和信任,冯曼丽转向林冉,努力表现出自己的真诚,“我知道你可能会不相信我,但我是真的想帮你们,我听说钱红传你谣言的时候,就远离她了,后来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我们已经不是朋友,我自然没有立场再来为她向你道歉,而且我这个工作,我也说过了,我和我叔叔都是感谢你的。”
    冯曼丽尽量把自己的心里路程说了出来,余光扫了眼许世达,见他还是无动于衷,终于还是把自己最后的底牌和盘托出,“我姥姥跟你姥姥情况一样,不过她没能挺住,为了不连累我和叔叔,跟我爸一起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