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一起睡的乔冬婉并没有察觉。
    楚胜美穿上衣服,然后悄悄溜出了门。
    夜色如水,天空点缀着点点星辰,给这样的雪夜染上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外面是零度,虽然没有到哈气成冰的程度,但也冷得让人浑身哆嗦。
    楚胜美似乎没有知觉。
    她走出了院子,踩着积雪一步一步朝东边的方向走去。
    在她出了院子后,另外一个身影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楚胜美终于来到她这些天一直心心念念的地方——铁轨。
    这里不是杜卓成自杀的地方,因为出了意外,如今那一段路有人守着,不过两段铁轨是相通的。
    她朝着铁轨边走了好久,神情悲恸,眉头紧紧蹙着。
    杜卓成出事那天是他二十八岁生日,他去上班之前,她笑着给他整理衣服,叮嘱他晚上早点回来,她会给他准备一桌他喜欢吃的东西。
    当时他没有任何异常,还低下头亲了她一下说道:“以后辛苦你了。”
    当时她沉浸在幸福之中,并没有发现这句话里面的不寻常。
    一般人在这种时候,应该会说,那就辛苦你了,而不是以后辛苦你了,可见他当时这样说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不会回来。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是她哪里做得不好吗?
    若是她做得不好,他说出来,她可以改的啊!
    哪怕他不爱自己了,他也可以提出离婚,就算她再伤心难过,可跟他的命比起来,她宁愿选择放手,也想要他好好活着。
    楚胜美想得脑子都要爆了,却还是想不出来为什么。
    突然,她在卧轨上躺了下去,双眼静静盯着宁静浩荡的夜空,两行眼泪流下来。
    过了一会,远处传来了火车的鸣叫声,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快如闪电蹿上来,一把将她抱起来!
    楚胜美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然后便看到抱着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乔冬婉的爸爸乔振民。
    乔振民冷着脸抱着她离开了卧轨,在他们离开不久后,火车轰鸣而来。
    楚胜美挣扎了起来:“你放开我!”
    乔振民冷着脸道:“你这样子做,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有没有想过你的女儿?你女儿今年只有四岁,她已经失去了爸爸,如果再失去你这个妈妈,你让她怎么想?”
    听到他提起女儿,楚胜美突然崩溃哭了起来:“我也不想啊,可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做?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他才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
    乔振民道:“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人生在世,哪能什么事情都弄得明明白白的?”
    楚胜美摇着头:“你不懂!”
    乔振民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懂?当初我第一个妻子背叛我跟其他男人在一起,还想我给他们养孩子的时候,我也想不明白,我觉得我对她就算不是千依百顺,但也是个合格的丈夫,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想不明白,到今天还是想不明白!”
    被戴绿帽是一个男人最丢脸的痛。
    这事情发生之后,无论是乔家还是楚家,都没有人会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事情。
    哪怕是相同的话题,他们也会尽量避免谈起,现在看他突然自揭伤疤,楚胜美一下子被吼住了。
    乔振民继续道:“当初我娶第二任妻子的时候,我就跟她说过,我希望她能够接受小碗儿,将她当成亲生女儿来对待,她答应得好好的,可后来她怎么做的?”
    “她被她前夫推倒导致小产,她却将事情推到小碗儿身上,要不是小碗儿无意中说出真相,这个罪名就会一辈子挂在小碗儿身上!那时候我一样想不明白,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间变得那么陌生,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可如果我一直纠结那些事情,我的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杜卓成为什么要自杀,想不明白就不想,他这样做不是你的错,是他自己的问题,你不应该将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还有,父母双双卧轨而死,你是想你女儿长大之后,也来这里卧轨自杀吗?”
    听到最后一句,楚胜美心口一颤:“不不,我不要小米宝那样做……”
    小米宝是她和杜卓成的心肝宝贝,她是那样的娇软可爱,是最贴心的小棉袄,每次当她娇娇软软说妈妈我爱你的时候,她的心就会柔软得不行。
    是她魔怔了!
    因为丈夫的死,她走进了死胡同,她一心想要弄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她今晚来到这里,就是想弄清楚当时丈夫是怎么想的。
    可她做这一切的时候,从没有想过女儿,她是个自私的妈妈!
    楚胜美趴在乔振民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乔振民抱着她没有动。
    可半个钟头过去后,楚胜美还没有哭完,这就有点不太好了。
    最终他忍不住动了动发麻的手臂,也就是这个动作“惊醒”了楚胜美。
    楚胜美抬起头来,脸上闪过一抹羞愧道:“振民哥,你……你放我下来吧,我没事了。”
    乔振民这才僵硬着身子将她放在地上,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按摩发麻的手臂。
    楚胜美看到他这个动作,越发不好意思了:“对不起……要不我帮你按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