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喝药康熙忍不住皱起眉来“那药先停了吧,朕这阵子感觉好些了。”
    耗命的药,能不喝康熙就不想喝,即便他是帝王,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走到尽头。
    李德全再不敢劝,只能叹着气叫人把晚膳给撤掉。
    九月初,安抚震慑过漠南和漠北的这些蒙古贵族后,康熙也没多耽搁,带着人返回京城。
    众皇子阿哥们自然是要接驾,可万岁爷谁都没见,直接入了紫禁城。众人便也没有多想,毕竟旅途劳顿,万岁爷累了也是有的。
    胤禩回到府里,便接到了庄子上传来的信儿。
    “爷,那位张道长被人劫走了”
    胤禩大惊“可知道是谁”
    那奴才脸色苍白得厉害“回爷的话,对方对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可那道长大喊出声,说是求求万岁爷饶命,庄子上的奴才动手时对方衣角翻飞,露出的是是禁卫军的内袍”
    胤禩脸色也白了一瞬,他立马反应过来,只怕万岁爷是知道了那张明德的不凡,他这才有些后悔
    。当初也许就该叫那位道长云游四方去,不该因为对方一再说中自己的心思,非要将对方留下来。
    “赶紧准备下,我这就入宫,叫人跟禁卫军那边传话”
    “爷,宫里来人了。”门外的奴才打断了胤禩的话,他脸色更难看了些。
    来传旨的是李德全的徒弟魏有良“传万岁爷口谕,八阿哥胤禩结党营私,除去户部差事,责令在府中闭门思过,无旨不得外出。”
    “儿臣遵旨”胤禩咬着牙回道,低下去的脸上是谁都没发现的疯狂和扭曲。
    可这扭曲不过也就存在了一瞬,他很快便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样子,站起身时,还有些风萧萧兮的悲凉。
    “劳烦公公给皇阿玛带句话,胤禩定会在府中好好闭门思过。可流言一事,并非胤禩所为,那位张道长跟我也素昧平生,只是偶然间论了论道,还请皇阿玛给胤禩一个机会解释”
    魏有良笑得清浅却也恭敬“廉郡王放心,这话奴才一定带到。”
    胤禩勉强笑着叫人送走了他,回到书房忍不住把自己最喜欢的那方徽砚砸了个粉碎。
    “让你们查的事儿查出来了吗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爷要他死”胤禩低哑的嘶吼吓得奴才跪在地上都忍不住发抖。
    “回,回爷的话,如今确实是没查出来,可有些眉目了,奴,奴才这就叫人加紧速度去查”
    胤禩狠狠将茶盏砸在了对方头上,那血红混着普洱茶水落地,才叫他勉强冷静了些“还不滚去查”
    不等胤禩这边查出个所以然,万岁爷便召了已经许久不曾面圣的良妃伺候。
    谁也不知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万岁爷守着伺候的奴才训斥良妃的话却是很快随着良妃被贬为嫔的消息传了出来。
    良妃,哦不,被贬为嫔的觉禅氏本就身子骨不好,得了万岁爷这劈头盖脸的训斥,回到自个儿宫里就躺下了。
    朦胧中万岁爷的话一字一句都清楚地刻在她脑海里,叫她噩梦中都不得忘。
    “朕赐你良字称号,便是以为你老实驯良。如今来看,你竟是个不安于室的,撺掇着胤禩在外散播流言,以他辛者库之后的出身,有什么资格承袭皇位朕看你这良字封号也不必要了
    。”
    驯良凭什么呢她也是正儿八经上三旗小选进来的,论身份,德妃比她低得多。
    胤禩到底又差在了哪里同样是被孝懿仁皇后抚养过,凭什么她儿子就是郡王,而雍亲王却从没人说过他身份低贱,她不甘心,她从来都不甘心
    不是她要伺候万岁爷的,她也有青梅竹马等了她一辈子却觉禅氏恨得直接吐了血,她这一躺,就再没能起来。
    等胤禩得到消息的时候,觉禅氏已经重新得了良妃的称号,却成了灵堂里的一抹幽魂。
    胤禩跌跌撞撞冲出府去,却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回府的路上,大雨倾盆。
    “哈哈哈到底是没有用,到底是没有用”胤禩站在自己院子里,淋着雨状若癫狂。
    这时候,去查探的奴才到底查出了那张明德的底细。
    “张明德是苏州一家道观被逐出门的道士,没什么本事,却是能言善道,在京城里,曾经曾经跟安亲王府的人打过交道。”
    胤禩脸色极为冰冷,他本来就长得俊朗,难得的是他跟四爷一样,都有些随了康熙,两个人本就有些相像的地方,他比胤祯更像四爷的弟弟。
    平日里胤禩总是笑眯眯的,也没人察觉。如今他冷着脸,像极了四爷怒极的时候。
    他没叫人换衣服,挥开头顶的伞,顶着大雨闯进了正院。进门时,郭络罗氏正准备用晚膳。
    看见胤禩,郭络罗氏站起身脸色淡然地准备行礼。
    良妃去世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别人都以为是她瞧不上自己的正经婆婆,只跟惠妃娘娘交好。可她那时那么稀罕胤禩,怎么会不把他额娘放在心上反倒是良妃却瞧不起她孤女的身份,从来也没给她过一个好脸色。
    她也不是乐意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人,自然不会勉强自己,干脆就叫人误会了去,如今良妃人走了,她也没什么可伤心的。
    没等她行礼,胤禩猛地掀翻了餐桌,噼里啪啦的碟盘碎裂声,吓得奴才们都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