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瘦肖活像脱了水似的首领坐在他象征权威与地位的椅子上,穿白色医师外套的男人站在他左手边的位置上。
    森鸥外,以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获取了老人的信任。如今组织内部不知道多少命令都是由他进行传达,俨然首领心腹的待遇——天知道他加入Port Mafia才过去多长时间。
    虽然首领的嫡系对此人仍旧保留警惕,但老人就是对这个看上去斯文落魄的医生信任有加……也许是因为对方颇为废柴的异能力吧。虽说是个人形生命体,放出来一看竟然是个柔弱无害的金发幼女,只能留着当做装饰品,半点用处也没。
    森医生颇为玩味的打量了一眼兰波带进来的新面孔,这个黑头发、包着一只眼睛的小子让他有种看到过去自己的熟稔感。
    兰波小姐,还真是喜欢捡小孩,眼光也不错。
    兰波站在房间中央,先向首领行礼,目光滑过森鸥外,紧接着垂向地面。
    医生没有发出攻击的指令,她仍旧耐心潜伏。
    完全没想到自己在死亡线上走了几个来回的现任首领拍拍罗马柱顶端用作装饰的圆球,看看自己的准干部又看看“他”身后的两个少年,指着黑头发的那个裂开嘴道:
    “还真有点相似,你确定这只崽子不是和哪个女人偷偷生的?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老人自觉开了个有趣的玩笑,把自己笑得又咳又喘。
    屋子里所有人,除他自己以外没有一个人觉得好笑。
    ——兰堂先生仍旧一脸默然,黑发少年“惊恐”又“好奇”的偷偷觑向他,嗯,已经入戏了。
    织田作之助显然把这话给当了真,皱眉仔细研究前两者五官的相似度,心里默默怀疑新认识的小朋友大概长得像母亲……不对啊,兰堂“先生”其实是兰波“小姐”,所以他应该像父亲?
    等等!年龄似乎也对不上……
    森鸥外饶有兴致的研究了一下兰波的表情,确认她其实在走神,于是握拳咳了咳笑出声替现任首领挽尊。
    “哈哈哈,嗯嗯。兰堂君还真是个认真的人,看来任务完成的不错?”
    兰波的帽子在走进这里时就已经摘了下来,恭顺的礼节后是略带几分生硬的报告:“鹤见区x处警厅内x时,所有活物尽数灭口。”
    已经从情报组得到消息的首领自然满意。
    “不错,做得很漂亮,我就喜欢兰堂君这种不讨价还价讲条件,工作成果也不打折扣的部下。”
    “听说你在镭钵街的时候认识森医生?”
    老人的手搭在桌面,语气暗哑。
    兰波好似根本没有神经一样老实应答:“是的,首领。森先生曾为我的次子治疗过肺疾。”
    “噢,是因为孩子啊……兰堂君不杀女人和孩子?这可麻烦了。”
    “我这几天很想看到一家姓‘坂口’的普通公务员的尸体,三个人,包括他的妻子与儿子。”
    室内一片寂静,四道目光聚焦在低着头的黑发“男子”身上。
    这个部下听话倒是听话,但仍旧未免孤傲了些,自觉最近身体逐渐恢复的老人觉得需要花些精力驯服驯服“他”。
    一种看不见也说不清的力量在空间里逐渐沸腾。
    森鸥外背对着他的病患挑高眉毛暗自思量如果部下请求帮助该向她提出什么条件进行交换,剩下两个少年则一个幸灾乐祸一个面露担忧。
    说到底,一屋子里只有两个老实人惺惺相惜,其他全是看戏外加准备浑水摸鱼的。
    过了一会儿,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是,首领。”
    兰堂先生戴上帽子打算离去,走了一半坐在椅子上的老人突然加了一句:“你的副手,我很不满意。不听话的孩子,难道就一直这么白养活他吗!”他撇了一眼同样低下头的红发少年,“或者他可以作为搭档帮你完成这个任务。”
    兰波从帽檐下看了他一眼,似是而非应道:“明白了。”
    明白,这老不死的绝对是明明白白活腻了,频频挑战每个人的底线与耐心。
    将他人尊严与信仰践踏于脚底,看来这位首领迫不及待想要退休。
    兰堂先生带着副手和“弟子”离开,黑色大衣甩在身后,只三个人硬生生走出令人心悸的气场。
    “还是年轻好啊!”
    老者眯起眼睛,脱力般靠在椅子上,一边咳一边喘,手里仍旧不肯放开那代表威严与权威的罗马柱:“医生,给我传令,让黑蜥蜴和游击队全体出动。横滨,是Port Mafia的横滨,我不想在这里看到什么绊脚的石块和杂鱼,全部处理掉。”
    森医生絮絮叨叨关心了他许久,好不容易把病人劝回床上躺着这才匆忙走去储藏柜为他配置药水。
    他的手指滑过一排药品,紫色眸子里透出无法遮掩的光。
    时机,大约已经到了。
    兰堂先生得辛苦辛苦,最近只能麻烦“他”多加些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么……
    另一边,兰波带了两个少年回到办公室,她打发织田作之助去给情报组干部打电话要坂口一家的资料,帽子和大衣都随手扔在门口的衣架上。
    黑发少年像个顽皮孩子一样搬了张高脚凳子蹲坐在她对面,一脸好奇指指那顶黑色的礼帽。
    “兰堂先生,兰堂先生,那顶帽子看上去已经很旧啦,为什么不换一顶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