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身体埋了什么?”他瞬间十分恼火。
    “只是出于对盟友的关心。”八俣笑吟吟地说。
    源初羽心脏剧烈狂跳,他拼命压制住翻涌的情绪,压低声音,“那件事不是已经结束了?我们之间不再有联系了。”
    “虽说是这样,但我今天听到你有小小的麻烦?”
    “那是我自己的事。”源初羽冷冷地说。
    “是啊,当然是你自己的事,”八俣语气轻快地说,“我只不过是友情提示。毕竟跟八岐大蛇扯上关系的人,阴阳寮都不会放过。更何况,你在这件事里还扮演了那么不光彩的角色。”
    “什么不光彩的角色?”源初羽眼神冰冷。
    “唔,比如把自己的同胞们引到邪神布置好的大阵里。事后从他这里拿到了天赋破幻之瞳。不然就凭你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快达到中位?”
    源初羽胸膛不断起伏,偏偏一句反驳也说不出来。他原本想的很好,只是一点血而已。并没有拿走大家的命。更何况如果当时他不答应合作,就一定会被杀死。但是大阵却不会因为他的死而停止。八岐大蛇会另找人做。
    他确实也从这件事里得到了巨大的好处。耀眼的天赋,父亲的欣慰,外人的称赞。本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他再也不会贪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既然沾上了邪神,对方怎么可能让他就这样轻易而退?他想的太天真了。
    “看来你都考虑清楚了。”八俣轻笑着说。
    “考虑清楚了,你想让我做什么?”源初羽轻轻地说。
    “我已开始就说的很明白,我是来替你解忧虑的。那个叫安倍晴明的阴阳师不是在猜疑你吗?我送你一件与他匹配的秘密。足够你钳制他。”
    “什么秘密?”源初羽忍不住问。
    “安倍晴明是稻荷神与人类的孩子。那个稻荷神已经被打上了邪神的标签。虽然已经陨落,到底是不光彩的形象。你把这件事散布出去,就可以报复他了。从此,平安京不会容得下邪神之子。”
    八俣缓慢地说,字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入源初羽的脑袋。他震惊之余站立不稳,后退了一步,“晴明……是稻荷神的儿子。”
    “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八俣低低地笑着说,“那么,就这样了。不打扰你入眠了。”
    遥远的神殿中,八岐大蛇高高地坐在神座上,单手撑着侧脸看着虚无的黑暗。那里正有一个少年,彷徨无助地坐在地上。
    “为什么突然想起针对安倍晴明?”清水隼人问。
    “因为几次相见,我都觉得那个叫安倍晴明的少年有说不出的讨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觉得他的存在似乎会让我们许多努力都白费。这种感觉就像似曾相识。清水,你有过这种感受吗?”
    “没有。”
    “唔,就算我多想了吧。但是即便是多想,提前把危机扼杀在襁褓里,是我一贯的作风呢。也算是送给源初羽一个礼物吧,让他更踏实为我们办事。再说,你不是也很讨厌他吗?”
    “是很讨厌,但他似乎对我妹妹不错。”清水隼人淡淡地说,“随便吧,既然是你的主意。”
    ……
    “昨天那个都上扎揪揪的孩子,在我们家大门口蜷缩了一夜。”朱雀一边把饭端到桌子上,一边说。
    “是这样吗?”梨子顿了一下去拿筷子的手。
    “嗯,今早起来看到他脸都冻青了,深秋的夜还是很冷的。”朱雀放置好食物,提着食盒退了下去。
    梨子微微皱眉。
    晴明笑着把筷子塞到她手里,“你还没同意将他收为式神吗?”
    “嗯,没同意。我觉得作为式神丧失自由很令人惋惜。”梨子说。
    “但是对于阴阳师而言,还是主张收式神的。”
    “为什么?”
    “因为这是让妖怪弃暗投明,改邪归正的方法。”晴明笑着看向廊下坐着的酒吞童子,后者额头上鼓起了十字形的青筋,“书上这么写的。”
    “茨木童子看起来非常想跟酒吞在一起。”梨子也将目光投向酒吞童子。
    酒吞童子犹豫了一下,“茨木小的时候被家人遗弃。因为他母胎里待了十六个月才被生出来。大家都说他是不祥之兆。后来他被养父母捡走。虽说是养父母,但是却当做奴隶来使唤。”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家人把他送去学习剃头,学成后就可以给僧人修发了。教剃头的师傅脾气不好,总是打骂学徒。茨木因此身上总是布满淤青。再加上他的不详之说,不仅是师父,就连普通人见到他也是尽情羞辱。”
    “后来有一次,茨木在给人剃头时,不小心划坏了对方的头皮。鲜血涌出来时,他没受住诱惑舔了一下,感觉十分美味。这个举动被人发现了,他又遭到一顿毒打后,赶出了师傅家。那天晚上,我在鸭川边遇到他。他蹲在那里准备投河。”
    “我问他为什么投河,他说大家都说他是妖怪。我便让他照照河中的倒影。那时他刚刚觉醒妖力,河中照到的是他的本体,一只大妖兽。他吓了一跳,更想跳河了。于是我便劝了他一个晚上,让他终于顺从了命运的召唤,随我一起到了大江山。”
    “因为初见他遍体鳞伤,我便多照顾了他一些。也算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吧。这就是他十分粘我的原因。”
    梨子看向酒吞,明明他自己也是少年人,却这样照顾着更小一点的茨木童子。他自己当时也在受照顾的年龄吧。不过也怨不得谁,谁让他把妈妈藏身的罐子扔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