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重紫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坚定的字:“会。”
    荼引微微一震,眼神很复杂的低头看他,“明知会痛苦,为何还要打开?”
    慕重紫云淡风轻的一笑,“你说他失去了很重要的人,既然重要,那必然是一段美好的记忆,有痛苦就会有快乐,两者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人生,不打开固然轻松,但却永远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这是懦夫之所为。”
    荼引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来。
    他想知道吗?
    我应该告诉他吗?
    我们这样瞒着他,是不是对他不公平?
    我们只想他快乐,却忽视了最有决定权的是他自己。
    他深深吸口气,张了张口,正要说话……
    “不过……”
    慕重紫一挑眉,笑容里有了点洒脱肆意,“如果记忆太痛苦,我是不介意做一段时间的懦夫的,好不容易能活得自由一些,得之不易的机会,为何要浪费?总归最后会选择恢复记忆,但这段时间,由我支配。”
    荼引尽量控制住狂喜的表情,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弯了弯,笑出了声。
    “噗……”他微笑着摇了摇头,“你说得对,难得糊涂,一直清醒着,多累。”
    慕重紫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眼神有些玩味,“倒是你,为何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荼引微微一笑,神色一片淡然,没有任何破绽,“我曾经遇到过这么一个人,他的选择和你截然不同,我只是想,如果换一种选择,他又是一种怎么样的结局。”
    慕重紫“哦”了一声,并没多问,只道:“这只是我的选择,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
    荼引点点头。
    慕重紫抬起手看了看,体表的煞气基本已经被镇压下去了,体内的煞气虽还起伏不停,但却已经翻不起大浪,这一波发作算是熬过去了。
    他轻轻舒出一口气,一手撑着房顶瓦片坐了起来,脸色还有些苍白,额角鼻尖隐隐有冷汗渗出,里衣都已经湿淋淋一片,不过表情却还是一派淡然冷静。
    他一向不喜在外人面前示弱,就算再疼再累也会撑着,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倒下。
    荼引自然了解他,见他手指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着,想是疼痛难忍却还在硬撑,心里有些无奈,道:“我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先行告辞,你今晚元气消耗颇大,还是早点休息。”
    慕重紫点点头,“那我就不留了,慢走。”
    荼引很快告辞。
    出了菩提林,就见月色之下,一袭白衣雪发的人影静静站在一处山崖之上,眸光微凝,看的方向正是这边。
    他无奈一笑,落在他身边,道:“既然担心,为何不去看他?”
    白刑鸢静了静,轻声道:“他起疑了。”
    荼引一怔。
    白刑鸢道:“他一向聪慧,我们露出的破绽太多,他不可能没有任何察觉,但他没有说。”
    荼引慢慢反应过来什么,脸色微变。
    云微宫。
    慕重紫把一灯一狮一刀一莲全部赶去睡觉,独自一人站在寝殿桌前,看着桌上摊开的一张纸。
    上面列了几句话:
    仙尊嫉魔如仇,却对我很好,对一把魔刀也很好,还让我单身。
    仙尊让别人称呼我念微仙君。
    白云山的人对我很好。
    他们的大师兄和我长得很像。
    大师兄是穿来的。
    仙尊不需要我论道,却想方设法让我来白云山,帮我镇压煞气,无恶意。
    云微宫和刀很合眼缘,仙尊的本命莲花喜欢我。
    我的身份不是秘密。
    他看着这几列字,想了想,提笔加了一句:
    荼引找我谈“记忆”这件事。
    第23章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因为昨天晚上煞气造反,元气消耗颇大,睡得又晚,慕重紫一觉睡到了饭时才起。
    他顶着一身凌乱不堪的里衣梦游一样的晃到了打开的宫殿门口,“哐”的一声靠在了门框上,一头长发散乱的披在身后,眼睛微微眯着,表情还有点迷蒙。
    没睡醒。
    梦里不知梦到了什么,一片刀光血影,那激烈的情绪几乎都要破胸而出,闹得他一晚上没睡好,到现在都有点心悸。
    我到底梦到了什么呢?
    他努力的想着,想着,几个破碎的画面忽的划过脑海。
    血痕斑驳的手腕,有谁在激烈的质问,然后就是一片刀光血影,接着,“撕拉”一声,衣服被撕碎,有人紧紧压住了他,一道沉沉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带着一股浓浓的占有欲!
    慕重紫蓦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神智瞬间清醒了过来,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满脸的不可置信,脸都跟着红了。
    我竟然……做了春/梦?
    我好像还是被动的那个?
    特么谁敢强迫我?我砍了他!
    暴怒的情绪尚未发泄出来,额头上突然触上一抹冰凉的温度,正值敏感时刻的慕重紫下意识一挥手,用了最大的力气把身边人推开,自己连连后退好几步,一脸惊疑不定的看过去。
    白刑鸢正抬着一只手看着他,表情有些轻微的疑惑,仔细看去,脸上还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淡淡红晕。
    不过慕重紫没这个心思仔细看,他怔住了,“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