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又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元神还未恢复,木头人不僵硬才奇怪呢。
    凤柒垂眸看着那木碗里的透明液体,认出是上次帝君给他喝的平复炽火的灵露,他端起碗一口饮尽,依旧入口甘冽,清凉之意汇向百骸,脸上的温度似乎都降了下来,只是好像少了些什么。
    不过凤柒并没有深究,放下碗想问帝君去哪儿了,又终于反应过来木头人不会说话,遂自己直接出了栖梧殿。
    吾舟山上与他离开之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院中的那棵苍梧古树依旧繁茂,四处依旧苍茫一片。他上次在两殿中间留下的花种更是连一棵嫩芽都没能长出来,褐色的枯叶倒是都消失不见了,露出了黑色的土地。凤柒径自去了梧周殿前,他轻推开门,先是探着脑袋试着唤了声帝君,没人应答,但是殿内悠然不散的清浅木香告诉凤柒,帝君在此处。
    凤柒犹豫了一会儿,放轻脚步进了内殿,果然苍梧正端坐于榻上,闭眼入定,丝丝灵气萦绕在帝君身周,凤柒走进了些,忽觉得里间的温度似乎升高了些,殿外的太阳占据大半天幕,夕阳斜落进来,苍梧身周笼了层浅橘色的光,这让他那冷然的气质开始变得柔和,甚至温暖。
    凤柒心底好像随之生出一丝奇异的暖流,随着血脉令他身体开始发热,白皙的肤色也渐渐染上了夕辉,他的视线聚焦在那层橘色的芒,想要靠近,忽地又生出想要远离的心,他皱着眉目光落到苍梧静谧的面容,片刻之后悄悄地退出了梧州殿。
    出了殿,凤柒并没有走远,他绕着吾舟山走了一圈,又回到那棵苍梧树上,歪到他平日最喜待的树窝里,眺望着梧州殿偶尔闪烁的灵光。
    与苍梧下山这一遭,恍若如梦一般,凤柒垂眸看着自己与苍梧相同的一身白衣,目光划过脚踝上冷银色的铃铛。
    这些都告诉凤柒那些经历都不是梦,只是随着他们回到吾舟山,那些纷扰的世事再次被隔绝在外。凤柒凝着那满目苍白,忽地发现两殿之间那片白色已经不复存在,吾舟山常年不化的积雪化水消失。
    或许是他炽火暴动之时,难以自控。
    凤柒尝试着运转体内的炽火,那股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折磨着他的胀痛感已经消失,炽火随着灵力在经脉中畅通无阻,如果说原本炽火相与经脉像是瀑布与沟渠,那此时便是溪流流进长河般,无论凤柒使用多少炽火,经脉都不再有被撑破的错觉。
    或许帝君救他的办法就是拓宽了他的灵脉,也让他的另附更加宽阔,足以容纳那些炽火。
    这让凤柒感到欣喜,他不必再因为炽火受制,也不再是随时都会炸的火药罐子。
    帝君救了他三次。
    于是凤柒在心里许下了三世,最好生生世世。
    轻风拂过,繁盛的枝叶拍着手以示附和,凤柒手撑着后脑仰躺下,夕阳被苍梧叶切割成细碎的金色,凤柒凝着某片叶脉,忽然发现那些光好像透过叶脉...
    不对。凤柒眯着眼,伸手握住眼前晃动的白色苍梧叶。
    原本白色晶莹的叶片上隐约能看到赤金色的细线,一道道组成如网叶脉。
    凤柒一片片的查看,忽然发现,这棵苍梧树的叶脉都变成了赤金色。
    “凤柒。”
    没等他仔细琢磨,苍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凤柒立即起身从枝头跃下,语气欣喜:“帝君。”
    他转瞬便落于苍梧面前,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身量拔高了些,不需要抬头就能够直视苍梧的眼睛。
    “可有哪里不适?”苍梧问。
    风吹起凤柒一头黑色长发,蹭了他脸侧有些痒,他笑着摇头:“我感觉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
    苍梧垂眸,长睫扫雪似的,冷然没了,抬手替凤柒拂开那绺青丝,“那就好。”
    在苍梧收回手的瞬间,凤柒便一把抓住,两人并肩立在一处。
    “帝君可有不适?”凤柒问,“浊气可清除完了?”
    苍梧侧眸,视线扫过两人相握的手又落到前方的虚无之上,“嗯。”
    凤柒放了心,脸上带着放松的笑容,“那帝君方才为何调息,可是为我平复炽火而耗费心力?”
    苍梧眸光似乎短暂地停顿,接着开口道:“不是。”
    凤柒不太相信,炽火难搞也不是一天两天,不然也不会前后三次暴走,他不由得用了些力气捏了苍梧的手指,“那是为何?帝君受了伤?”
    凤柒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一剑将那弦月斩杀,苍梧神力所凝剑刃,不仅有上古神帝的威压,还有他炽火毁天灭地的灼烧,无论神魔皆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见到苍梧之时,帝君的确状态很不好,当时在灵府之中,凤柒并没有察觉到苍梧元神受损,只是被浊气所染,他已然按照天书所言将浊气净化,按理来说不该有任何差池,难道说是他第一次实践意外地伤了帝君?
    两人刚刚行至两殿之间的那片空地上,思及此,凤柒忽地停住脚步,蓦地进入到苍梧的灵府之中。
    四周苍白之境逐渐变换,白雪消失,荒芜却更甚,凤柒不过心念一动,转顺便出现在苍梧灵府之中,不需要额头相抵,也不需要嘴唇想触,这令凤柒十分意外,想来也是因为两人先前双修的缘故,彼此魂灵契合心神相连。
    “凤柒。”苍梧灵体出现在凤柒身后,语气颇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