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初为难地看向萧玉案,萧玉案道:“说实话。”
    “如果静心调养,谨遵医嘱,或许还能和常人一样,活个七八十岁。”
    七八十岁对修真之人来说绝对是短命,但勉强还可以接受。
    方白初又道:“但如果你肆意妄为,让金丹继续承受它无法承受的,不消十年,定会金丹爆裂而亡。”
    洛兰的脸色苍白如纸,仿佛方白初说的不是顾楼吟而是他自己。“顾公子,你听到了吗?你再这么下去,只剩下十年的阳寿了!”
    顾楼吟道:“十年……够了。”他起身走向门口,与萧玉案擦肩而过时,略微一顿,道:“多谢。”
    萧玉案淡道:“谢什么。”
    “让我见到他。”
    萧玉案喉尖微滚,“不客气。”
    顾楼吟道:“无情华在后院,你等可自取。”
    方白初拿到了无情华,即刻为萧玉案配制能暂时压制合欢蛊的解药。萧玉案服下解药,又应付了一个月。
    方白初道:“少尊主,既然我们已经拿到了无情华,是不是可以回刑天宗了?”
    萧玉案想了想,道:“不急,我还有事要办。”
    “少尊主大可先回刑天宗,遣黎护法他们来办嘛。”
    萧玉案瞟他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方白初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嘀嘀咕咕这少尊主是越来越像尊主了。
    萧玉案吩咐道:“你去给顾楼吟配副药。”
    “配药没用,他的伤不是吃药能好的。”
    “那你就去配几副能强身健体,安神静气,活血化瘀,常用的药。”
    “人家血吐了那么一大口,还活血化瘀……”
    方白初嘴上骂骂咧咧,最后还是听从萧玉案的命令,亲自给顾楼吟熬了一碗药。萧玉案端着药敲响了顾楼吟的房门,“顾公子,是我,梁念。”
    顾楼吟打开门,道:“何事。”
    顾楼吟换了一身白衣,前日用来招魂的暖玉系在腰间,神色淡漠疏离。
    萧玉案抬起手中的汤碗,道:“这是我师兄特地给你熬的药,说是于你伤势大有裨益,我给你放桌上?”
    顾楼吟道:“给我便是。”
    萧玉案迟疑片刻,笑道:“也行。”他将汤碗交予顾楼吟手上,顾楼吟接过要走,萧玉案叫住他:“等等。”
    顾楼吟步伐顿住,没有回头。
    萧玉案道:“顾公子要好好吃药啊。”
    顾楼吟身后的门关上了。
    萧玉案看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肩膀冷不丁地被人拍了一下。他看向来人,懒懒道:“哦,是师尊啊,有何贵干?”
    洛兰道:“你随我来。”
    两人来到积雪的后院,萧玉案也不装了,道:“大叔找我有事?”
    洛兰压低声音:“你和顾楼吟在招魂幻境中到底说了什么?”
    萧玉案如实相告:“你让我说的我都说了。我说我不怪他了,不怨他了,让他放下对我的愧疚,努力向前看。”
    洛兰眉头皱得死紧,“那为何他的心魔丝毫没有要消除的迹象。”
    萧玉案漫不经心地用鞋底划着雪,“大概是因为他的执念不仅仅是想获得我的原谅。”
    “那还有什么?”
    萧玉案轻道:“谁知道呢。你不是说过吗,他之所以会入魔,除了我的死,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
    洛兰喃喃道:“云剑阁……难道他……”
    萧玉案又道:“在幻境中,顾楼吟还带我见了他娘亲。”
    一抹异色从洛兰眼中极快地闪过,他露出笑容,道:“他一直是这样,以前有什么喜欢的东西,都会给他娘亲看。”
    “他娘亲真是个大美人啊,难怪能生出顾楼吟这样的儿子。”
    洛兰:“……嗯。”
    萧玉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洛兰的表情,须臾后道:“大叔,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和顾楼吟究竟是什么关系。”
    洛兰怔了怔,嗓音微冷:“我说过,我只是一个关心他的长辈罢了。你再问多少次我都是这个答案。”
    萧玉案点点头,“行,我知道了。”洛兰不想说实话,他自己查清楚便是。
    是夜,萧玉案找到方白初,又给他下了一道少尊主之命,吓得方白初像兔子一样地跳远。“你……你要我去偷顾楼吟的衣服?少尊主,你是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吗?”
    萧玉案纠正道:“是那件血衣,我想要他一点点血。或者,你可以借故给他医治,取一点他的血。你自己选吧。”
    方白初毫不犹豫:“那我肯定选后者。”
    萧玉案催促道:“那你还愣着干嘛,去啊。”
    方白初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太对,他为什么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在萧玉案的淫威下,洛兰硬着头皮找到顾楼吟,道:“顾公子,你体质极其特殊,我、我想取一点你的血,用、用作……”
    顾楼吟道:“瓷瓶。”
    方白初一愣,赶紧把手中的瓶子递了上去。顾楼吟召出一把冰刃,割破手腕,让鲜血落入瓷瓶之中。
    方白初见他不要钱一样地放血,忙道:“够了够了。”
    顾楼吟收回手,“嗯。”
    方白初捧着瓶子回来,感叹道:“其实顾楼吟还挺好说话的,我还以为入魔之后的人全都是凶神恶煞的恶人,动不动要杀人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