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托师叔的福, 围剿我的护卫不过是你的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已然很多。”
  阿璃拧眉一想,了然, “一定是我太厉害,师叔你太弱了。”
  孟平生把脸一拉,“胡扯。”
  阿璃嬉笑,知道是糊弄过去了。
  孟师叔就是孟师叔, 总是那么容易上当。
  阿璃觉得他绝对不只是来问这事,定还有其他事。
  一会见他要走,阿璃还以为自己猜错了。
  然后就见他转身。
  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孟平生犹豫再三,终于将一个药瓶扔在石桌上,说道,“你吴师叔给你的刀伤药。”
  阿璃拾起,打开一嗅,说道,“这不是师叔你研制的药吗?”
  “你瞎。”孟平生大怒,说罢便走。
  “……”阿璃被骂得一笑,都上百岁的人了,大方承认关心她这个师侄不好吗?
  不过孟师叔没想到的是,她没受伤。
  在方才的围剿中,全身而退。
  秦愫白从林中出来,果然有人正要进来。
  厉天九和鹤夫人。
  她见他们身边没有护卫,不由笑笑,“怎么,是打算就地处置我?连个押送我的护卫也不带。”
  眼前的一男一女站得很近,男才女貌,是人人称赞的一对璧人。
  当年她嫁入沧澜阁时,并不情愿,因为她从未见过厉天九。
  只是迫于父命,还是嫁了。
  洞房那晚,她看见了厉天九,她的夫君。
  虽然没有感情,但至少她对那长相冷峻,身形高大的男子有了好感。
  那几日他们日日缠绵,她还以为他对妻子鹤夫人的感情不是传闻中那般深厚。
  但并不是。
  那几日过后,他再没有来过枫林。
  甚至完全避开她。
  上一次见到他,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鹤夫人眉峰冰冷,说道,“是你杀了盈盈,你要害死我的儿子。”
  秦愫白说道,“是。”
  鹤夫人的瞳孔一震,指着她说道,“杀了她……我不想再看见她……你杀了她。”
  厉天九搀着站立不稳的她,说道,“如今还不能。”
  秦愫白笑道,“你一定很恨我吧,明明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丈夫,却不得不分给我。厉天九,那五日新婚,着实让人愉悦。”
  鹤夫人浑身颤抖,嘶声道,“你闭嘴!”
  秦愫白笑得十分娇媚,越是看她,鹤夫人就越是发抖。
  她颤声道,“为什么你生的孩子那样健康,我的孩子却要遭受那种病痛!我的长子生下来就死了,我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还没有来得及给他取名字,就死了……可为什么老天还是不放过我,让鸣儿也患了怪病,为什么都是厉家的孩子,你的儿子却那样好……命那样贱!关在水牢里那么多年,却还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
  秦愫白冷笑,“这就是你们作的孽啊。”
  鹤夫人手已现刀,却被厉天九拦住。
  他看着秦愫白冷声,“闭嘴。”
  秦愫白仍在笑,看着鹤夫人这样痛苦,她真是开心极了。
  鹤夫人推开厉天九,冲到秦愫白面前,手起刀落,一根葱白尾指悄然掉落,血如雨下。
  尾指的剧痛顿时传遍秦愫白全身,她一声未吭,脸色煞白盯着她,笑道,“你敢杀我吗?杀了我,你剩下的儿子也活不成了。”
  鹤夫人气得全身发抖,又削去她一根手指,仍不能泄恨,如果不是厉天九将她拦住,只怕秦愫白剩余的八根手指都要一一被削。
  “等我拿到息壤,我便立刻杀了你!杀了你!”
  秦愫白看着歇斯底里的鹤夫人,笑得更是明艳,“你们叫问月门的人来,果然是为了息壤。可是你们那样得罪问月门,他们当真会给你息壤?”
  鹤夫人厉声,“盈盈的香囊果然是你放在吴不守房间里的!是你让鸣儿得罪问月门,断他生路!”
  “嘘。”秦愫白血指淋淋,抵在唇上,染得唇有鲜血,是说不出的诡异,“既然知道已经断了息壤这条生路,那就对我好一些,否则你的儿子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鹤夫人恨她,可是又不能杀了她。她痛哭失声,已近崩溃。
  儿子病了二十年,她早就濒临崩溃的边缘。
  最后还是厉天九将她带走了。
  虽然他们走了,但秦愫白也没想着厉天九会放过她。
  果然,片刻宋管家就带着人出现,说道,“秦夫人请随我来。”
  末了见她的手指在淌血,又寻了一条方帕给她。
  秦愫白微微笑道,“谢谢。”
  一笑艳绝。
  可惜错付了。
  宋管家想着,无论秦愫白被阁主憎恶到什么地步,也是他半个主子。
  对阁主忠诚,对次要的主子,也不能因为虎落平阳就任意欺负。
  那不是一个合格的下人。
  更不是一个会长命的下人。
  “夫人请。”
  “铛铛……铛铛……”
  阿璃还没从院子里进房间,耳边就传来铁链敲地的声音。
  她有些奇怪,她刚才是闭眼了?
  没啊。
  那怎么耳朵里会有声音。
  “咣!咣!!”
  而且并不是平时那种链子无意间拖地的声响,而是故意将铁链敲打在地上的声音。
  阿璃捂住耳朵,但没用,声音越来越响。
  她忽然明白过来——不听在找她。
  那个为了阻拦自己过去连动都不怎么动的乖僻少年,这会主动找她,恐怕有急事。
  阿璃忙回房里,将门锁上,躺床上闭了眼,魂魄离体去水牢找他。
  到了水牢,不听果真在找她。
  她人还在廊道上,就听见不听喊她。
  “来了来了,地滑跑不快。”
  阿璃气喘吁吁跑了进来,人一上台阶就被不听捉了双肩。
  “干嘛?”
  不听字字说道,“你去看看她,她是不是受伤了?为什么我会这么疼?她是不是死了?”
  阿璃都要糊涂了,“谁?”
  “我娘。”
  “你娘是谁?”阿璃说道,“你要是敢说你娘就是你娘我就揍你。”
  不听是想这么说,但被她打断了,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想了会,说道,“她很好看,很白,很爱笑,声音很好听。”
  这根本就是形容美人的标准句式。
  不听也仿佛明白了这种描述根本没有用,他脸色惨白,满目的沮丧。
  阿璃忙说道,“你别急,别动。”
  不听不动了,直勾勾看着她。
  此时能帮他的人,只有她。
  阿璃默念咒术,从他脑子里抽了一缕记忆,投掷在水池中。
  水面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容貌卓绝,笑得温柔慈爱。
  阿璃愣了。
  秦愫白?
  她讶然,“秦夫人是你娘?”
  那不听的爹是?
  肯定不是厉天九。
  阿璃瞬间脑补了一场秦夫人红杏出墙生下不听结果被厉天九发现,遂冷落了秦夫人并且将不听关在水牢里泄恨的戏码。
  简直不要太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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