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谚还有些畏手畏脚,不大想出去,姬昭劝他:“你们家又没做错什么事,不是被那个郭家连累么,陛下也知道的,也没罚你们,现在也解禁了,你更应该跟我大大方方地出去玩!叫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人白高兴一场!”
    “…”宗谚还在犹豫。
    姬昭又问:“是在担心太子?”他名义上好歹是太子的妹夫,自然不会跟别人说太子不好,哪怕上回的事,的确少不了太子的份,他道,“其实太子也不是你们想象中那般,你们无需太担心。”
    宗谚还没说什么,宗谧从外头进来,笑道:“是啊,五弟,你就跟驸马出去吧。”
    “郑王……”姬昭起身,打算行礼,他还耿耿于怀当初宗谧骗他的事,在他看来,太子不是什么好人,虽然最近有所改正,郑王宗谧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有宗谚,是个真的没什么心思的,外祖父也支持他跟宗谚玩,足以证明这一点。
    宗谧上前,伸手托住他的手,笑道:“驸马别这么客气。”
    姬昭不太自然地收回手,藏到袖中,笑了笑。
    宗谧敏锐地察觉到姬昭藏在袖中的手,面上笑容不变,伸手拍拍宗谚的肩膀:“去吧!”
    “娘亲还在家里呢……我怎好独自出去玩。”
    “我们家已经解禁,陛下是放心我们的,你出去,母妃自然也能出去,有陛下与太子在,难道还有人会冲到我们家欺负我们不成?太子殿下是你我堂兄弟,自会看照我们。”
    姬昭便觉得这话怪怪的,那天太子亲口跟他说,不会再利用他,这话挺好,他也高兴,可是太子没保证郑王府解禁后一定过得好啊,在这金陵城里,空有宗室名头,半点权力没有的宗室,多了去了,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郑王这个郡王又有什么用处呢。
    姬昭当然知道,他只是个小驸马,自身难保,不该担心别人,可宗谚好歹也是他的朋友啊,另一边又是喜怒无常,最近却对他不错的太子。
    人生艰难啊,姬昭渐渐出神,宗谧看他几眼,嘴角噙着笑容劝宗谚。
    宗谚终是被劝动,跟着姬昭走了。
    宗谧一直将他们送到院门口,目送他们远去,宗谧看着弟弟身边恢复活泼的姬昭,侧脸看宗谚时,笑容耀眼,宗谚这个傻小子也被带得笑了,宗谧也跟着笑了笑。
    笑过后,他蓦地收起笑容,转身回了院子里。
    姬昭连着带宗谚出去玩过好几回,原本几乎每天都要寄往徽州的信也没了,这是完全玩忘了,东宫里的太子殿下便很不是滋味,姬昭的的确确就是小白眼狼。
    有了新朋友,立马把他抛到脑后,就这,他还说他们是什么最好的朋友?还说最喜欢他?
    不过他是太子殿下,又岂能斤斤计较于这些小事。
    结果都到了七月,大半个月过去了,姬昭也没说给他来封信!
    某个难眠的夜里,太子殿下到底是起身,自己裁纸磨墨,拿起笔给姬昭写信。
    次日姬昭「收」到哥哥的信,立马拆开来看,信中,哥哥说什么听闻最近你跟郑王府五公子如何如何好,天天怎么玩,怎么好的,姬昭抽了抽鼻子,怎么都觉得有股子酸味呢!
    他「哈哈」大笑,哥哥原来也真的很在意他呀!害怕他有更好的朋友!
    姬昭也自己裁纸磨墨,飞速回信,告诉哥哥,他永远最喜欢他了!他们才是最好的朋友!是因为宗谚一家太可怜了,没人敢找他玩,他看着原本那么活泼的宗谚变成现在这样,有些难受,才天天带着他一起玩的!
    在他心里,哥哥才是最最最重要的!
    写完信,姬昭叫殷鸣立马送出去,殷鸣刚走,宗谚与秦文就都上门来。
    姬昭今天做东,请宗谚、秦文到家里吃饭,顺便介绍他们俩认识。
    三人在高高的凉亭里吃饭,相谈甚欢,宗谚心情不好,借酒消愁,姬昭从来没有喝过酒,不会喝,秦文陪他喝,宗谚酒量好,他没醉,倒先把秦文给喝趴下,姬昭伸出舌尖尝了尝那据说度数很低的,就类似于糖水的桂花米酒,还是被刺激得倒吸冷气,他终究不太喜欢酒的味道。
    宗谚大笑出声,秦文被笑声惊醒,竟然又喝了几盅。
    三人的笑声,亭子围不住,被风声传出很远很远。
    秦文后来被扛去客房休息,宗谚倒是依旧还好,姬昭带他去自己的书房,叫人给他拿解酒的茶喝。
    宗谚还有些郁郁寡欢的,姬昭便把自己淘到的有趣的书、画、墨等物拿来,跟宗谚分享。
    两人边喝茶,边品,倒也很得趣味。
    姬昭又起身给宗谚找画,宗谚站在他身后,看到书架上的一堆画卷,说道:“这架上也是收藏品?”
    “那些都是我瞎画的!”
    “我可能看看?”
    “随你看!”姬昭并未在意,继续背对着宗谚找画。
    宗谚看了看,也就随手抽出一卷系着红绸的画卷,他展开,拿在手中看,看了眼,他带着微微酒意,调侃道:“没想到,你书房里还有太子的画像,看来你还是挺看重他的,难怪不信我的话。”
    “…”姬昭的手停下,背对他,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啊,你书房里竟然还存有太子的画像,是你画的?还是出自福宸之手?”
    “太子?”姬昭回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