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的饭量通常都不算大,苏永悦也是如此,这碗面的分量很多,他吃完肚子里有些撑,悄悄的松了松腰带。
    余峰看出他应该是有些吃多了,所以在对方拿着碗筷要出去洗的时候没有阻止,让他稍微动一动消消食也好。
    不过想是这么想着,他还是起身跟了出去帮对方打水,完了就靠在支撑棚顶的木柱子上看他动作。
    苏永悦只觉得这人今天奇怪的很,总是看着他作甚,方才那么丢脸的哭了一通,这般让他怪不自在的。
    余小子!
    双儿的碗还没刷完,余峰家门外就又来了人,声音熟悉的很,抬头看过去果然见到刘荷芳站在篱笆墙外,脸上的神色略有些焦急。
    他离开靠着的木柱子走过去,拉开篱笆门示意对方进来再说,妇人却显然没这个意思,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你有没有见过阿悦,我方才回家发现他不在,也不知
    刘荷芳的话未说完,余光便瞥见院里的灶棚中站起个熟悉的身影,正看着她这边,手上还拿着刚洗好的碗筷,登时松了一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老太太的气一时半会儿的也消不下去,她心中又实在是担心自个儿离开的苏永悦,就跟苏得志打了声招呼先离开。
    谁知道急匆匆的回到家里却没有人回去过的痕迹,心里顿时就急的不行,对方在村里能处到一起的人不多,满打满算也就苏草和洪武,前者在苏家,后者显然他现在是不会去找的,思索了半天才打算到余峰这里来碰碰运气。
    婶子,看您热的这一头汗,先进来喝口水歇一歇再说吧。余峰见她脸红通通的,脑门上也都是汗,便侧身把人往家里让。
    刘荷芳倒是也没跟他客气,这跑了大半天她确实又热又渴,现下看到人没啥事儿也就放了心,抬脚踏进门。
    苏永悦见到自家娘亲,有些心虚的把洗好的碗放在灶台上,抓着衣角凑过去,对方急的满村跑,他却好好的在这里吃东西,中间甚至还打了个盹儿。
    刘荷芳显然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见他低着头走到自己跟前,拽上他的手就把人一起拉进了屋。
    余峰给人倒了水就在门槛上坐下来,看着妇人擦擦汗喝了几口,道:婶子不用担心,永悦弟弟一直在我这儿,没瞎跑。
    刘荷芳把碗放在身边的地上,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又麻烦余小子了。
    没有的事儿余峰自然是摆手,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他很乖的,不麻烦。
    听到他这般说,刘荷芳倒是又笑了笑没接话,乖倒是很乖,就是脾气倔得很,方才挨了打转身就走,一点不在意自个儿的名声。
    想到这儿她脸上的笑意收了收,拉过自家双儿的胳膊把袖子撸上去,竹条抽过的伤痕果然红肿的老高,着实是让人心疼,怎的就下手这般狠
    怎的还伤了?完全不知情的余峰站起身,在他身边蹲下来,伸了伸手到底是忍住了没有去碰, 方才怎的也不说给我看看上些药。
    心中一急倒是差点忘了对方口不能言,还好中途改的及时,应是没有戳到他的伤心处。
    苏永悦把胳膊从自家娘亲手中抽出来,放下了袖子盖住伤痕,在一个汉子跟前露胳膊也不大好,竹条抽上去的伤就是看着严重而且疼了些,其实并不严重,消了肿没几天就能好。
    阿悦啊,你心中也莫要气你奶奶,她只是刘荷芳本想劝一劝他,可话说到这里却实在无法继续,老太太的心一直都是偏的,谁都清楚。
    苏永悦知他娘亲是担忧他心里面记恨,徒惹的自己不快,对方是血亲又是长辈,许多事便只能退一步忍让。
    他伸出手去盖在对方的手上,在她抬眸看过来时微摇了摇头,他心中并不记恨,因为于他来说,那一家子跟村里人无甚分别,既不当他们是亲人,那便不会因为他们而伤心难过,方才不过是扣了罪名在身上心中憋屈罢了。
    所有人都道她家阿悦不受管教,但是刘荷芳却清楚,这孩子其实十分的听话懂事,年纪尚幼时便帮家里分担活计,闷不吭声的就把事情做了。
    每次对方在外面和谁起了争执,她虽说是生气,却从来也舍不得责罚他半分,因她清楚他的脾性,定是先被招惹到了头上。
    苏梅这姑娘她亦是清楚,性子高傲得很,自小便与自家双儿不对付,有事没事便要刺上两句,若是没有猜错,此次定是她挑起的事端。
    只是不论她在自家人面前如何,在外人面前总是端的温婉贤淑,与阿悦的名声相较起来,那些个人又怎会信他。
    再加之有老太太撑腰,弟媳们偏袒闹腾,今日这般的冲突自己也只能咽下了哑巴亏,辩解不得半句。
    刘荷芳这心里自然是憋闷的,自家出钱办了寿宴,也明知那几个定是昧下不少,心知肚明不能点破便罢了,连顿饭也不能好好的吃完,当真是叫人心冷。
    从对方的言语中能听出,先前余峰的猜测是没错的,只是他有些没想到,竟是闹到了被责罚的地步。
    这其中定是有不少事儿的,只是作为一个外人,他也不好开口询问,免得让人家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