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连碰壁让余峰有些挫败,莫不是当真被自己一语中的,只能留着到冬天给自己添一条围脖了吗?
    但有句诗怎么写的来着对,柳暗花明又一村,事情往往没到最后关头切莫放弃,他再一次感谢自己的耐心。
    这张狐皮毛色虽有些杂,但还算比较完整,没什么大问题,我就留了。
    看着有三十来岁的掌柜伸手在毛上摸了摸,很快就抬头给了他令人惊喜的答案,让余峰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掌柜的见他没说话,当是在等他告知价位,直接便道:因为成色的问题,能给出的价钱是五两银子,公子若觉得合适,我们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自然合适!此时已是反应过来的余峰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是神色不漏,微顿了顿才道:我一个乡野村夫,对这些自是不大了解,掌柜的开价便可。
    他说话时仔细观察对方神色,依旧是笑眯眯的并未有何不妥,听罢他的话便朝身边伙计一招手,示意对方去柜台那边取银钱来。
    山间野狐毛色杂乱,比起美观更适用于保暖,惯常会用于做手袖,毛靴和衣服内里,价格自是要差上许多,公子心中若是有疑问,也大可提出。不知是不是明了他心中所想,掌柜转头回来后便开口做了此番解释。
    余峰听完这番话倒是放心许多,虽说他本着能卖多少是多少的想法没错,但也不愿做被人诓骗的冤大头,所以才开口试探,索性这个掌柜不是什么奸滑商人,一番解释说的倒是有理有据。
    这种普通的野狐狸毛自然比不得那些珍贵品种,一张动辄就要几十甚至上百两,能有这些银子他已是十分满足,当下一拱手,道:掌柜所言十分有礼,在下并无疑问。
    对此掌柜也是微点头回应,此人一番言行倒与他平常接触的乡野之人有所不同,身板也是十分挺拔,没有那般的穷困萎缩之气,倒是非常难得。
    伙计此时拿着一个银锭子回来,微弯腰欲交到掌柜手上,在接收到对方眼神示意时转了方向递过去。
    余峰垂眸看了眼递到自己跟前的银子,没有急着伸手去接,似乎有些为难的道:这般银子花销不便,若是可以,能否劳烦多换些铜钱?
    他这般一说掌柜的倒是才露出些许恍然之色,点了点头让他稍待,自己随伙计一同转身离去,应当是要交代柜台账房。
    余峰站在原地等,边转头打量了几眼四周,这家铺子的生意还算不错,陆陆续续的一直有客人来往,他站的这个位置不起眼,倒是不容易引人注意。
    衣裳铺子里自然是姑娘家多,偶尔也会有几个衣着光鲜的双儿进来,为了方便接待这些客人,店里的伙计也大多是双儿。
    他们即不像姑娘家般完全不适合抛头露面,与其接触也不需那般避嫌,镇上大多常接待女客的店家都愿意雇用几个在店里,放在这里并不稀奇。
    余峰看了几眼就很快收回视线,他一个汉子还是莫要盯着人家看太久,免得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进出这里的客人一般都有些家底,他这般的乡下人可是招惹不起。
    他的目光刚移到门口的位置,便看到一个约莫有十七八岁的小子垂头丧气的踏了进来,穿着一身绸布衣裳,眉清目秀的还挺俊俏,就是五官现在皱成了一团,看着苦巴巴的。
    常乐小哥这番模样,看来是又无功而返了?
    他的心里还没来得及疑惑对方为何这般情状,换了银子折返回来的掌柜倒是先瞅见他开了口,临时转了方向朝他迎过去。
    被他称之为常乐的小子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根本就无心搭理的长叹了口气,想必是有什么事没办成。
    莫要灰心,不曾寻到尸首便是好消息,相信少爷定能吉人自有天相。掌柜的似乎也是看他模样可怜,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借您吉言。常乐有气无力的回了句,余光瞥到他拿在手上的银钱,顺口就问了一句,店里伙计不是前两天才拿过工钱吗?
    哪儿是发工钱。掌柜勾起嘴角笑了笑,抬手示意了下伙计正在打理的皮毛,收了张皮子,正在给人算钱呢。
    常乐顺着转头看了眼,顿时嫌弃的扯扯嘴角,我说贾掌柜,这都要三伏天了您收的哪门子皮毛,还是这种成色,府上少爷小姐们用来垫脚的毯子都比这强。
    他说这话时嗓门完全没有收敛,掌柜想制止也没来得及,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人,压低了嗓音道:人家还在呢,莫说这种话。
    跟着看了看微背着他们似乎是没听见的人,常乐抿了抿嘴轻咳了声,也跟着放低了声音,我们人善心好的贾掌柜,您可别真当假掌柜,我们可是做生意的。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怎的就不是在做生意了?掌柜的晃晃手里的钱,再指指那张皮毛,虽说收的时候有些不对,但总归是用得上。
    行行行,我说不过您,甘拜下风行吧。常乐翻了个白眼对他拱手,对方明显就是看那人衣着穷苦,所以顺道帮个忙而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过对方心里有自己的分寸,拿捏的十分有度,适当的给些恩惠也不让自己吃亏,他其实是欣赏这种性情的,嘴上念叨念叨也只是拌嘴玩儿而已,若是少爷在想必也唉,少爷他还能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