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很难言的绑法。
    分明是绑架,场面看起来却极为……难以言喻。
    “唔!!”顾怀曲眉目暴怒羞恼,恨不得干脆拔剑砍死他!!
    于是郁承期索性攥住他的手腕,将他双手也绑上了。
    ……这该死的孽障!!!
    顾怀曲深深吸气。
    他狠拧了拧手腕,却不见绳子松动,怎么也挣不开。
    奋力挣扎了半晌仍旧于事无补,最终,顾怀曲似是这样觉得太丢脸了,强忍下怒意,气恼地闭了闭眸,不动了。
    他胸腔不断起伏,发丝略微散乱的垂下,遮住了些许脸侧。
    郁承期浑不在意,冷哼了声,俯身继续慢条斯理地去绑他的脚,看着顾怀曲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悠懒道:“怎么,这就不闹了?师尊不是受够我了吗?”
    他嗤笑了声,低劣道:“我就知道,师尊又在骗人了……这不是还能受着吗?”
    顾怀曲气恨恼火,凤眸厉瞪他,眼神如锐刃几乎要将他刺穿了。
    郁承期更逞脸,丝毫没感到惧怕,反而有种快感。
    指尖戳了下他光洁的额头,无耻轻嘲:“看着挺凶,中看不中用。”
    “……”
    顾怀曲距离被气死只差了一点。
    郁承期满意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下了床,顺便解开一旁的床幔。
    淡白的帷幔层层垂落下来。
    顾怀曲猜不透他要做什么。
    郁承期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瞅着他。
    忽然恶劣甜腻地低笑了下,歪着头,挑衅道:“闹够了就睡吧。”
    床头的灯火灭了两盏。
    “师尊,晚安。”
    第27章 好像忘了什么
    布条一直没松开,顾大仙师真就只能这么过夜了。
    这一整夜,顾怀曲没怎么睡着。他面对着墙壁,静默冷然的垂眸侧躺着,嘴唇微抿,听见层层淡白的床帐外,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夜深人静,屋中只亮着一盏微弱的烛火,透过帷幔,就只剩下暖橙昏暗的虚影。
    那男人正坐在木桌旁。
    面庞被桌上那盏蜡烛映得轮廓泛亮,眼底投下暗影,微垂的眸子漆黑,不说话的时候颇有几分沉静专注,眸底如有微光。
    面前的桌上铺着大大小小的碎片,正研究着如何修复那件法器。
    ——郁承期说要修,是真的修了,也不管顾怀曲乐不乐意。
    修器这种活重点就在于细致手巧,难不倒他。
    郁承期不像顾怀曲似的手笨得要死,他年少时也属于聪敏好学的类型,很多东西看一眼就会,像折纸、编绳、糊灯笼什么的都是小意思,炼器、修器、器炉方面,也懂得不少,不过大多都是从书中看来的,实践的少。
    所以他不紧不忙。
    一边修着,一边研究细想,速度有些慢。
    不知不觉,天色过了子时,郁承期一犯困,脑子就开始走神。
    他想起了当年,他还很黏顾怀曲的时候,好像经常像现在这样,硬留在屋里与顾怀曲过夜。
    那时顾怀曲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让清殿的弟子,也很少会拒绝,最多就是别扭一下,最后也都默许了。
    后来顾怀曲拒绝并疏远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四年前,也就是郁承期知道真相的前一年。
    那时顾怀曲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却瞒着谁也不说,只是自顾自的与郁承期疏冷、远离,并暗自抱有杀意。
    郁承期那时还傻兮兮的,绞尽脑汁也想不透自己哪里惹到师尊不高兴了,越是被排斥,就越是往上凑。
    就连上课的时候,顾怀曲从身边路过,他都会偷偷去扯他的衣袖,乞怜似的奢望顾怀曲搭理自己一下,哪怕当众骂他一句也好。
    可顾怀曲冷漠得很,瞥了一眼,根本不理会,抽出衣袖兀自走远。
    到了用饭时间,郁承期也不去玄字号,像往常一样到让清殿蹭吃蹭喝。
    可顾怀曲呢?
    为了与他划清界限,就在殿外横了一道结界,谁也不拦,只拦他一个。
    有时偶尔走在路上,郁承期远远地遇到顾怀曲,便忍不住追过去,想要问清他缘由。
    顾怀曲也不答。
    冷着脸瞥他一眼,拂袖便走,留都不留一下。
    这些事郁承期想起来就想笑,嘲自己愚蠢。
    后来唯一的一次,顾怀曲曾主动来找过他。
    他心生雀跃,以为顾怀曲终于理他了。
    顾怀曲却将手一伸,冷冷对他道:“玉牌。”
    郁承期那时愣住了:“什么?”
    “前往藏书阁的玉牌。”
    顾怀曲语气冷冰冰的,毫不留情。
    “这些年,里面的书你已经看得足够多了,是时候将玉牌还回来了。拿来。”
    “……”
    从那之后,顾怀曲收走他的玉牌,就再也没主动找过他。
    昔日得宠的弟子一朝被打入冷宫,不得半点垂怜。可郁承期还没回过味来,只想着师尊不理他就不理他,他等着师尊消气就是了。
    他日复一日的跟往常一样上课、修习,他远远地看着,不再死黏着顾怀曲,不再死皮赖脸,也不再往上凑了。他每日察言观色,该说话时说话,该闭嘴时闭嘴。
    即便这样,也始终没等到顾怀曲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