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承期继续往前走。
    他心里虽这么想着,但眯眸回忆了下,还是隐约觉得怀疑,走了没几步,脚步忽然顿住。调了个方向,衣摆如流云拂动,朝着方才的方向跟上去了。
    ……
    “老板,今日宋千宋师傅可在店中么?”
    男人嗓音清冷如玉,看了店中挂的价目牌,便点名要找店中手艺最昂贵的师傅。
    纤白的手指将面前的锦袋推过去:“我这里有件损坏的法器,想请他修补。”
    体态丰腴的老板闻言从案中抬起头,暗暗将人打量一番,缓了声问道:“是什么样的法器需要找宋师傅?可否容我打开一观?”
    对方伸出手,示意他请。
    老板余光瞧着,这人举止犹如冰川清涧,虽穿着简洁,但衣料和佩饰全都价值不菲,眉宇间气质卓绝,凤眸清冷,是个相貌矜贵又极其好看的男人。
    老板低下头,将锦袋打开了,里面装的是法器破裂后的碎片,虽然损坏严重,但也不至于粉碎。
    他发现,里面损坏的碎片已经修了一小部分,但因为手艺不好,细微之处粘合的不太到位,反而增大了修复难度。
    他轻吸了口气,问道:“这是何人修的?”
    顾怀曲顿了顿:“是我。”
    “……”老板想损人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里,变得欲言又止。
    老板一时无语。
    因为在内行人看来,这种手法简直就是瞎修一气!分明不会修补还要硬来,现在好了,还要增加一个步骤,拆解重弄,不是多此一举?
    他瞧着对方冷冷肃肃的脸,话又咽回去了,什么也没说。捏起一枚碎片,细瞧过后,提醒道:“真的要找宋师傅?你这法器属于极品,本就价格不菲,若是宋师傅出手,价钱恐怕还得再翻一倍,不是小数目。”
    “无妨。”顾怀曲淡道,“只要价钱合理,能修复原状,多少都可以。”
    顾怀曲平日并不铺张浪费,很少说这种奢侈话,但这法器珍贵难得,总不能就此放弃。
    为了修复如初,多花些银两也是值得的。
    ……既然如此,那就好说了。
    老板闻言答应得很痛快,让顾怀曲先坐下喝茶稍等片刻,转身去二楼找宋师傅商议。
    顾怀曲在窗边落了座,这个时辰,窗外的烟火早就停了,往来的路人渐渐稀少,花朝会也差不多结束了。他静默的垂着眸,盏中热气暄腾,窗外偶尔有几片花瓣飘零落下,蜷卷着从窗前飘过。
    倒是让郁承期赶巧了。
    郁承期原来就是在街上碰碰运气,谁知道顾怀曲就正好在窗户边坐着。
    这么明显的位置,一眼就被他瞧见了。
    他不动声色走到门口时,那位宋师傅正好跟着老板下楼。
    顾怀曲站起身,还没开口,对方却甚是目中无人。分明只是个修东西的师傅,见到客人却傲气得很,锦袋里的东西看也不看,伸出五指,狮子大开口道:“这法器对我来说只是小意思,五千两。”
    “五千两?”
    顾怀曲眉头一皱。
    ……无耻。
    虽然他说了价钱不是问题,但这些银子足够五十户普通百姓一年的吃喝了,这已经不是明码标价,而是明目张胆的抢!
    他眸色一沉,清清冷冷的脸上不怒而自威:“宋师傅,我不过想修一件法器,请您想清楚再开价。”
    “五千两,绝不二价。”
    宋师傅掷地有声。
    一旁的老板也不言不语的看着。
    顾怀曲不是好捏的软柿子,眉间一厉,从乾坤囊里掏出几张银票,拍在桌上。
    “一千两,一分不能再多!”
    “嘶……”价格一砍就是几千两,宋师傅瞪眼睛瞧他,当即来气!
    “年轻人,我看你是修道之人,给你的价钱已经够划算了!你要是外地来的,不如在这将夜城里打听打听!论炼器的本事,在下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绝对当得起这价格。”
    “要是你觉得五千两贵了,就去山海极巅找封瑜仙师,他本事比我高,动辄就是万两上下,找他去修你这法器,你看划不划算!”
    对方趾高气扬,竟还拿封瑜做说辞!
    顾怀曲登时觉得他无礼,愠怒道:“你这是何意?封瑜仙尊至多替人炼器,从不做修器的生意,他取的材料单是成本便值千两,折合下来自己根本分文不取。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奸商?”
    他不愿与这种人置辨,不等对方开口,最后问道:“一千两,你究竟要是不要?!”
    “你——”
    宋师傅被噎得说不出话,最后又气笑了,面色难看地一甩袖:“年轻人,真当我缺你这几两银子?闹成这样还做什么生意?另谋高就去吧,谁要你这一千两银子!”
    他当场就要将顾怀曲赶出去。
    却在此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晃了过来,猝不及防将他们打断了,并且不客气地伸向桌子,一把拿走了银票。
    嗓音磁性低沉,带着熟悉的戏谑。
    轻佻道:“我要。”
    第26章 觉得委屈
    在场的三人皆是一怔,眼看着那男人臭不要脸的将银票收进衣襟里,还不忘瞥了眼桌上的碎片,对着顾怀曲修复了一小半的法器,轻嘲一声:“真丑。”
    顾怀曲见到他,面色顿时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