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的师尊也会紧张得绷紧脊背,咬着唇强忍不出声,也会在临至崩溃难熬时被激出眼泪,整个凤眸湿雾蒙蒙,就是不肯服软,唯独在被作弄到最凶狠、最难舍难分的时候,才会溢出几声难忍的闷哼。
    而郁承期呢?
    他就只管酣畅淋漓,逞凶作恶。
    他把天底下最欺师灭祖的事都做绝了。
    甚至曾在一次过后,他从背后紧抱着顾怀曲,手掌握着黏糊糊的指尖一根根搓弄揉捏,最后十指严丝合缝的交扣。
    大言不惭的贴在他耳侧狎昵低语
    “师尊,你看。”
    “徒儿好多子子孙孙,都栽在你手里啦……”
    ……
    顾怀曲知道,那是自己这辈子最羞耻丢脸的时候了。
    那时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却唯恐被知晓,不敢有一丝松懈。
    他已经怕够了那种日子。
    因此,每当这个时候,堂堂让清仙尊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镇静。
    他被抑制了灵力,无法抵抗,生怕郁承期再做出什么混账事。
    即便郁承期只是说笑的,在山海极巅做这么危险的事,他还要不要命了?
    但要怪就怪顾怀曲太较真。
    那张冷厉的脸上神色沉沉的,眉宇冷硬微蹙,一下就激起了郁承期的兴致。
    郁承期眸中的光泽动了动。
    ……放着生气的师尊不好好戏弄一下,那岂不吃亏?
    他这么想着,狭促低笑了下,眸中凉飕飕的,紧紧实实控制住手环,问道“师尊怎么不说话?又在生徒儿的气了吗?”
    顾怀曲觉得手腕一阵热烫,灵力被压制得不能动弹,心火怒烧,想骂他。
    可郁承期离得太近了,四目相对,鼻尖之间只差一拳的距离,那股压迫感在顾怀曲面前挥之不去。他莫名羞耻,话说出口顿时少了几分威严感,冷声道“……滚出去!”
    郁承期讽笑了声,眼睫像浓密的鸦羽,视线一垂,忽然落在他的嘴唇上。
    这细微的视线让顾怀曲立时警惕。
    顾怀曲被他盯着的地方一阵发烫。
    他下意识的想退后,可让清仙尊的自尊心又矜贵得很,不允许他在自己的弟子面前丢脸。在理智促使下,顾怀曲微抿住了唇,就这样僵持着不动,眉间越皱越紧,沉冷地与郁承期对视。
    床帐中空间狭小,四周笼罩着层层叠叠的金纱帷幔。
    顾怀曲身上刚涂了药,药香味很浓,清冷又苦涩。
    郁承期觉得有些好闻,心神微晃,像被钩子缠住了似的。
    他高耸挺拔的鼻梁在金烛下泛着柔光,鼻翼翕动了几下,狗似的嗅了嗅。
    “……”顾怀曲手指在暗中攥紧。
    郁承期心里想着该如何将人气到勃然大怒,身体不由自主,前倾了些,手掌贴合着绸面的床褥,滑到顾怀曲背后。
    他本想在顾怀曲暴怒的边缘试探一番,岂料才这么一丁点贴近的征兆,彻底顾仙师的触及了底线——
    啪!!
    一声脆响,巴掌落在郁承期脸上!
    顾怀曲手起手落,力道毫未留情,将郁承期整个人打得懵圈了!脸颊偏过去,火辣辣的疼。
    ……顾怀曲,打他?
    他半晌没反应过来。
    他在顾怀曲座下那么多年,从没挨过打,韩城、楚也、师妹、小师弟,那么多年也没挨过打……从始至终,顾怀曲就没打过弟子!
    而他现在居然打他?!!
    “别再来找死。”顾怀曲咬着牙,凤眸冷冽,愠怒地道,“叫你滚,听不见?”
    “……”
    屋内一阵诡异的沉默。
    郁承期脸色沉下来,眸色有些阴翳。
    那双眼瞳在烛光下色泽幽暗,抬起头来,看向顾怀曲。
    他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没变,手掌从顾怀曲背后抽出来——
    他手指修长,从枕头下夹出了一样东西。
    缓缓地抬起来,举到顾怀曲眼前。
    那是被顾怀曲压在枕下的,一枚特制的玉牌。
    郁承期本来就没想对顾怀曲动真格的。
    若他想动,早在三年前就动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只是戏弄戏弄顾怀曲,顺便取走这枚玉牌。
    “本尊来拿自己的东西,师尊这么大火气干什么?”
    他嗓音凉飕飕的,眉宇像染着一层阴霾,嗓音低沉,全然不再是刚才那副低劣戏耍的模样。
    好像活生生变了一个人,令人不寒而栗。
    顾怀曲看着那枚玉牌,眉间皱得更紧了,伸手去夺“你想干什么?还回来!”
    郁承期一躲,举重若轻地疑问“凭什么?”
    他阴戾悠懒地道“师尊还当自己是谁?跟本尊作对,就不怕日后被千刀万剐吗?也不瞧瞧自己现在还有什么能耐,命都快保不住了,更何况一样东西。”
    他眉尾微挑“你有什么资格让本尊还你?”
    “郁承期!!”
    顾怀曲厉声喊他。
    郁承期没理,继续道“今日的事本尊记下了。早晚有一日,会叫你还回来。”
    他冷着脸起了身,转而挑开帷幔。
    顾怀曲怒火滔天地叫住他道“站住!”
    “郁承期,山海极巅有山海极巅的规矩!藏书阁顶层是宗门重地,外来者不可入内,何况这是仙界,由不得你放肆!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该自觉与那种地方划清界限,仙界秘宗,不是你该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