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剧本里安排一点儿微妙的片段,等待着被拥入怀中,享受来自治鸟的片刻温馨。
    于是,最终实现一次愿望的“金主们”得到并不是满足,而是对下一次的期待。换个角度考虑,治鸟在这个圈子里拥有了最稳固的地位,毕竟他们对外的自称全都是“粉丝”。天然携带资本的粉丝一向是这一体系中的最高位,更是其他新人们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有过初入圈内的年轻人想要复刻治鸟的模式,为自己召集甚至亲自培养起一批年轻又有资本的粉丝。前期投入大量资本为艺人营造高头衔,然而却缺少最主要的东西,过分急于求成,很快被认定为“捞钱”。
    谁都不是傻子,会容忍自己被如此愚弄。
    那些真正有侵略性的“金主粉丝”就成功将自己选中的雏鸟圈入怀中,变成自己笼子里圈养的金丝雀。这是必然,无法成功掌控他们,最终被掌控的就只能是自己。
    ———
    “你很厉害。”从前的居所知道的人太多,也不算大,后来治鸟重新又买了一栋,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改建,躺在专门定制的可以随意翻滚的大床上,赫纫觉得很不可思议。
    尤其是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陷入困境之后。
    他大可以随意对谁点头,绝对不推脱任何一个邀约,赫纫觉得,如果自己发现了真相一定会那样做,自暴自弃。
    “可是你让他们谁都没有得到。”像是吊在驴子面前的水果,稍微给一点甜头,然后就开始不断向着治鸟预设的方向奔跑。
    “如果按照你想的那样,第一天我就不会拒绝乔灼的霸王条款。”治鸟恋恋不舍地从床上下来,难得使用了上一个世界兑换的能力,抱住赫纫,头靠在他颈窝里,“我会直接告诉乔曜,你的哥哥买下了我。”呼吸洒在颈间皮肤上,痒痒的。
    “遵照约定,现在我属于你了……你猜他会是什么表情?”
    赫纫不知道别人会是什么表情,但是赫纫知道自己会是什么表情:“我觉得我已经不需要看下去了,谢谢你愿意站在我这边。”谢谢治鸟愿意肯定自己的选择。他给的任务标准本来就没有定数,现在治鸟做的事情已经完全出乎预料,“你要在这里多玩一段时间吗?”
    “你不继续下去?”治鸟也很意外,按照常理,被他修改过的剧情,原身都是直接延续下去的,他也一直以为系统给出的任务都是这样的套路。
    “你修改过的,我根本继续不下去。”且不说根本没有治鸟的舞蹈素养,两人的气质根本截然不同,赫纫自认为现在回来,很快就会被戳穿。他不具备治鸟的能力,在那么多人里周旋,对他来说依旧只有成为“金丝雀”这一条路,“我已经死了,我其实,只想知道自己的拒绝是对的,你已经证明。”
    周围的景象开始重叠,凌乱的房间和将窗子遮掩地严严实实的窗帘,与治鸟后来买的敞亮房间重合在一起,对比鲜明又诡异:“这个才是我的世界,也是我要继续下去的世界。”赫纫从来没想过重新再来一次,可能他天性就是这么“轴”,又喜欢一条路走到黑。
    什么叫“死不悔改”,大约就是赫纫这样的吧。
    两个重叠的世界慢慢分开,原身与另一个幻象一起消失不见。“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自行离开的,这种情况,在你们那里很常见嘛?”治鸟花了几分钟时间搞清楚缘由,在他抵达这个世界之后,被原身强行倒流的时间,本来就是一次世界线的重启。
    赫纫只是想要看另一个人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却并不打算占据另一个人修改过的结局,他想抵达的结局只能自己来创造。
    [不,并不常见。]
    既然付出了代价,请求任务者们来修改过自己的悲惨结局,何苦还要自己遭一遍罪?其中的大部分,只不过是看过一遍就当作是自己经历过了。
    甚至有些任务者会故意提高自己的任务报酬,比如在原身说出自己的愿望时,说自己能够做到更多——“我能用我的金手指帮助你成为世界首富,这样你回来就可以直接享受完美生活了”,当然对方要付出的就会更多。
    这是利诱,还有威逼,要么付出更多代价,要么你就继续你的悲惨命运。
    对任务者们,这不是有法则进行过规范的,他们中的有些自诩“魔鬼”,将自己划分出人类阵营,用言语进行蛊惑,结束后还会嘲讽地说“那都是人类自己的贪心”。
    系统们更不会在乎宿主们的行为,它们的目的单纯且唯一,察觉到不符合主系统的要求,会自动离开。
    治鸟看向镜子,里面映出的,已经不再是赫纫的皮囊,而是属于花魁治鸟的。
    不仅如此,仿佛是世界意志为了恢复秩序,一切曾经赫纫留下的痕迹也全部进行了更改,就连万疏演唱会上的雕像也变成了治鸟自己的模样。
    从一开始,世界线就已经被彻底分割为两段,就像治鸟不曾去侵占原身的一切成就一样,赫纫也不会去占有治鸟自己获得的荣誉。
    [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您可以立刻离开,也可以在这里多玩一会儿。]
    系统希望治鸟能够在这里休息一段儿时间,它猜想,治鸟应该很喜欢这种现代社会,不论做什么都很方便。
    那就多玩一会儿吧。
    治鸟想了想,还是决定多品尝一下这个世界的各种小吃再走。他记得自己曾经看到过一种说法,说世上唯独美食不可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