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福南音仍是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嘴角甚至还带了几分发自肺腑的笑意。
    “也不亏。漠北早就是强弩之末,与其让中原大军再次踏破城门,血流成河,倒不如由我动手。不战屈人之兵,给黎庶一条生路。况且……”
    他的手不自觉落在了小腹上,面上神色就淡了淡。
    “若是终究要回到长安,总也要给自己铺一条好走的路。殿下,臣是真的很爱权……”
    “福南音。”
    李裴此时终于听不下去,低声止住了他的话。
    “你说好走的路就是一个礼部尚书?”
    福南音没说,他却知道这个三品尚书意味着什么——柯顺哲,那是这个人做梦都想坐上的位置,为此不惜在五年前构陷作为国舅的许家,拿一族五十多条命做他官途的登云梯。
    许国舅……也曾算是柯顺哲半个恩师。
    昨日在书房,他偶然从那本福南音正在批注的书中发现了几张夹在其中的密报,其内容正是与当年许家冤案有关。
    福南音不仅仅是想要帮李裴坐稳东宫,更是要帮许家翻案。
    “殿下又不信?”
    福南音不知道李裴此时眼中的暗涌意味着什么,只是本能说出哪个问句的时候,嘴角微微挑出了几分讽刺来。
    可不过半秒。
    眼前很快投下了一片阴影,紧接着,唇上便传来一阵微痛。
    “嘶——”
    李裴却不打算停下来,一面狠心咬着福南音的唇,下一秒却又心疼地在那处舔舐着,循环往复,显然是被惹得有些恼了却又无从发泄。
    直到他被福南音用力朝旁边推开,入眼的便是一张带了几分怒意的脸。
    李裴倒真是被人这副模样气笑了,
    “我是不信,阿音,你自己信吗?”
    这句话当真算是福南音回了漠北之后说得最蹩脚的谎话了。
    “你知道,那条最好走的路是什么。只要你求一声,孤立刻叫礼部准备三书六礼,以太子妃的仪仗将你迎入东宫。”
    “反正……”李裴一笑,“这件事也不是头一次做了。”
    福南音怔愣地望着李裴,似乎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半晌,他轻轻摇着头,露出一个失望且荒唐的笑来。
    “李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是个男子,身世不详无父无母,身上还带着一个敌国国师的名头,凭什么能入中原皇室?
    况且,那所谓的中原皇室,给他的不过就是一个处处受制的宫闱,一个名头,在他眼中与那座牢笼般的质子府并无半分区别。
    这些话到了嘴边,终究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反倒是缓缓撑起了身子,侧着头带了几分嘲弄地问道:
    “你的太子之位,当真是不想要了吗?”
    “冲冠一怒为红颜,阿音不喜欢吗?”
    李裴此时却好似冷静了下来,并没有半分恼意显露出来,反倒抬手轻轻挑起了福南音的下巴,望着那双不知道藏了多少东西的雀眼,轻声笑道:
    “还是……国师真的以为孤对朝中那些人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人一个倾身坐着,一个手撑着床榻微微向后仰着身子,姿势看上去有几分暧昧。
    李裴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福南音的下颚,酥酥痒痒,引得后者微颤。
    “之前那么乖,现在倒是对为夫半点信心也没有,可怎么办呢……”
    第46章
    福南音的气息有些乱了,半眯着眼,任由李裴的手指在下颌尖上刮蹭着,难得的乖顺。
    “若是是裴天人,无论他做事多么张扬恣意……我自然都喜欢。”
    短暂的喘息,福南音又道:“可你如今是李裴,想到日后辅佐的是个色令智昏的帝王……”喉间一滚,将津液吞咽下的动作无形中勾起了对面人的兴致。
    李裴眸色一深,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俯身轻轻地舔舐了一下那凸起的喉结。
    “恕臣……嗯……”
    原本的话无以为继,续上的却是一声没来得及抑制住的闷哼。
    “恕你什么,阿音?”而这一声刚好取悦了李裴,他轻笑了声,“我还以为比起那些终日只知道规劝君王的良臣,你更喜欢反其道行之,做个佞臣。”
    没有半分嘲弄,可正是如此,却让福南音更加不自在。
    只是两人靠得太近,李裴说话时的气息扑在他的脖颈上,福南音脑中思绪忽然停滞了一瞬,原本想说的话也遗失在口中。
    “说说正经的。”见人被逗得狠了也不说话,李裴嘴角噙笑,索性转了话锋。
    “柯顺哲想要趁我离开中原在朝中换上他的暗子,那就让他换;他想要拿我与漠北国师之事做文章,便任他做……”
    福南音讶异的便是他这副放任自流的模样,即便知道李裴手中不会一点底牌也不留,可终究太过麻烦。他不懂什么逗猫的乐趣,也懒得事后苦心步步为营,只喜欢防患于未然。
    他将手抵在李裴肩上,微微用力一推,两人之间便拉开了几分距离。
    “将计就计。可殿下的‘计’又是什么?”
    李裴顺势扯住了他那只手腕,将人直接从身前拉到怀中。力气的确大了些,却有分寸,另一只手小心护在了福南音小腹之前。只是这一来一回,拉拉扯扯,两人的气息又再次纠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