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没有太在意,没有,哈里特坦白地说。
    莫德眯起眼睛,用强烈的兴趣研究着对面这个朴实的女孩。哈里特,你的意思是在意你自己,你如何成为土著,怎样才能留下来?这是你所考虑的吧?
    对,莫德。
    好了,这是件严肃的事。你好好思考过了吗?你想过为什么要作出这种改变吗?
    是的,哈里特用非常轻的声音说,因为这是我在城里的唯一的追求目标。
    对不起,我听不懂,你这个说法是什么意思?
    哈里特出了一口气。意思是,我已经在世上找到了一个要我的地方。据我所知,没有别的地方了。当然,我在家乡没有发现爱、温暖、善良,没有热情。她停了停,然后匆忙说下去,老家腐朽透了,莫德,你也许从来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在美国成长做;做一个没有吸引力的女孩是什么滋味。至于你,像个电影明星,或者至少是漂亮或好看。好啦,我们现在是说谁?我可以对你讲,按我们家乡男人的标准,我等于零,比零还少。没有男人想第二次看到我,不用说带我出去,更不用说;上帝,甚至想都不想;同我结婚。噢,我并没有老是躲在角落里,不知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当学校里、医院里的男人们发现我并不介意同他们上床;糟糕,我不得不为有人作伴干点什么;我有过约会。然后,他们发现我比别的女孩强,我是说做爱。如果想我,我不愁找不到男人,但这不会是别的,永远不是正常关系。有些男人对我相当着迷,对我的那一部分着迷,这使我错误地认为他们是喜欢一个女人,也许能娶我。可是,不对,到头来都露出了真面貌,他们宁愿要一个面孔和身材都见得了人的妻子,即使她在床上仅仅是堆肉,也不要我这样的。即使他们更欣赏我。那么,如果我回去,前途是什么?我回去干什么?我没有一个亲密的家庭对他们说我的见闻。只在中西部有许多亲戚,都在为他们的伤脑筋事情忙碌着。我孤身一人,忙自己的事,那么将会怎样?更多的枯燥无味的医院、诊所和肮脏、寂寞的公寓里的夜晚,直到某个新来的实习生、年轻医生或老医生发现,我愿意、好说话,上帝,我还不错,然后就是上床,一切都重复一遍,直到他们厌倦或者我逼他们,随后他们就离开去同某个黄脸婆结婚。你知道我的意思吗,莫德?我放弃的是什么?
    莫德受到了震撼,严肃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哈里特。
    这儿;不知为哈,我在这儿才3周;我好像在天堂里。在这儿,我的面孔和身材不重要了,没有嫌弃。这儿的情形是,我感到温暖、舒适,无时不在爱和被爱,我适合那些使人变美丽的可可爱爱的白痴。想一想,节日皇后。是我!并且,好像并非是只有9天的奇遇,我也这么想过。我是个外来人,白人,是不同的,而且我擅长做这儿的重要事情,比外表更重要的事情。我曾问过自己,如果我不再是那个仅仅9天的奇迹,而是他们中的一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同他们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你知道是什么样子,莫德,我想仍然会很好。我留心这儿的男人如何对待他们的女人,以及女人的自由和爱好,同我们家乡完全不同,它有着持久的力量,而且能够起作用。
    她屏住呼吸。不管怎么说,我不是非要你听我的。我只想告诉你件事情。在过去的几周里,有十几个人向我求婚;是的,是事实,真是这样,真是受宠若惊。但这儿有一个青年真正让我动心。他是个严肃认真的人,我认为他对人相当冷淡和冷漠,但事实上他是因为爱我才沉默寡言,担心自己配不上我。总之,节日期间,他送给我项链,我见了他,我们谈了又谈,就这些。昨晚他向我求婚,你知道,这实在是件大事,他要我永远做他的妻子。你知道我说的是谁?维尤里,那个郎中,诊疗所的头儿,我和他一起工作的那个家伙。他聪明,按海妖岛标准看有教养,有魅力,他爱上了我,要我做他的妻子,要我别回老家,永远留在这儿。好了,这确实值得考虑,就像得知我发现了一个地方,我属于这个地方,在这儿我会幸福,会得到赏识。但我没给他答复,因为;因为什么?因为我厌恶我来的地方,厌恶那儿的一套,但我仍然是个美国女孩,在这个我们经常讥笑为什么地方也不是的地方,与文明隔绝,对我是如此陌生。所以,我不明白,昏了头,到处求教,试图作出决定。我想听听你对整个土著事情的高见。看来一切都于事无补,没有人能过我的生活,我要自己做出决定。
    莫德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被感动过了。她身上的某种本能几乎要使她对这个寂寞的女孩喊出声:留在这儿,看在老天份上,留在这儿,不要回老家到别人那儿,留在这儿,去认识真正的接纳和幸福。然而,莫德不能把自己投入到孤独小姐的角色中。她受到的训练使她成为观察者,只是收获者,不是给予者,她没有胆量介入别人的生活。她尽最大努力控制自己。
    是的,哈里特,我能看出维尤里求婚的非常可贺之处,以及海妖岛这儿的生活可能好于家乡生活之处。当然,你必须现实地考虑整个事情,作出你的最佳判断。正如你所猜想的我不敢给你忠告。你必须在这个问题上自己拿主意。我相信,对你来说将是正确的决定。如果你决定留下来,我将在每个可能的方面帮助你。如果你决定同我们一起回家乡,我也将随时尽我所能帮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