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也就是说,我发出了信号,要求飞船准备到来。
    什么时候来?
    可是,我连当时是哪一月几号都记不清了,这才意识到近来我的身体状况究竟多么糟糕。我不得不倒数回埃斯文死亡前那一天,我发现,飞船如果处于离冬季星最近的位置,那么它就已经在行星轨道,等待我的信号了。顿时,我又吃了一惊。
    我必须同飞船联络,他们需要指示。国王想要他们在哪儿登陆?应该是一个无人居住的,相当大的地方,我必须到一家发射台去;
    一切都安排得又快又顺利,以前我同艾尔亨朗政府打交道所经受无穷无尽的折腾与绝望此时如同冰块融化在潮水汹涌的江河里。命运之轮翻转过来了第二天我将去拜见国王。
    埃斯文花了半年时间安排国王首次接见我。这是国王第二次召见,为此竟耗去埃斯文一生的时间。
    这次我太疲乏了,反倒紧张不起来。我走下狭长的红色走廊,走廊顶上挂满了灰尘仆仆的旗帜。走到设有三座大壁炉的高台面前站住,三堆熊熊的炉火发出劈哩啪啦的响声,火光闪耀。国王弓着身子坐在中央壁炉旁桌边的一只雕花凳子上。
    坐下吧,艾先生。
    我在国王对面壁炉旁坐下,借着火光看见他的脸。他显得憔悴、苍老,像一位失去婴儿的母亲,又像一位失去儿子的父亲。
    喂,艾先生,你的船就要登陆了吧。
    它将应陛下的要求,在阿斯顿登陆。他们应该在今晚lsquo;第三小时初让船登陆。
    如果他们错过了地方怎么办?会把一切都烧掉吗?
    他们会在射电波束的导航下登陆的。一切早已安排好了,不会错过地方的。
    船上有多少人;11人吗?是吗?
    是的。人不多,不必担心,陛下。
    国王手势还没有打完,手就抽搐起来。
    我不再害怕你了,艾先生。
    我真荣幸。
    你替我效劳很出色。
    我可不是您的仆人。
    这我知道。他淡漠地说。他凝视着火花,咬着下嘴唇。
    我的发报机估计落到了米西洛瑞的萨尔夫手里。不过,飞船登陆后,船上还有一台,到那时,如果陛下不反对的话,我将作为艾克曼联盟的全权代表,被授权与卡尔海德谈判,签署联盟协定。所有这一切都能通过发报机得到海恩星以及斯特拜特各国的认可。
    很好。
    我闭口了,因为他显得心不在焉。他脱掉马靴用脚趾往火里添了一根木柴,炉火立刻劈哩啪啦地溅起几点红色的火星。他究竟为什么要欺骗我?他以尖厉的声音质问,第一次抬起头来正视着我。
    谁?我说,并与他正眼相视。
    埃斯文。
    他无论如何要保证您不至于蒙在鼓里。当您开始宠信对我不友好的一派时,他就让我避而远之。当我归来的本身会劝服您接受艾克曼联盟的使命并且为此而立下丰功伟绩时,他又把我带回给您。
    关于这艘大船,他为什么对我守口如瓶呢?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到达奥格雷纳之前,对谁也没有提及过。
    所以你们一心想透露给那儿,你们两人。他企图让奥格雷纳人接受你的使命,他一直在同他们的自由贸易派勾结。难道你说这不是叛国吗?
    不是。他认识到,无论哪个国家首先与艾克曼结盟,另一个国家都会很快效仿的,而且希斯、佩鲁特和列岛等地区,在您统一它们之前,也会各自加盟的。他衷心热爱自己的祖国,陛下,但他却没有为祖国服务,也没有为陛下服务。他和我都为共同的主人服务。
    艾克曼联盟吗?国王说,他大为惊骇。
    不是,是全人类。
    我说这番话时,连自己也不知道说的是否是真话。部分是真实的,真实的一部分。
    如果我说埃斯文的行动纯粹出于个人的忠诚,出于对一个人即我自己的责任感和友谊,也同样不假。但那也不是全部真相。
    国王没有回答,他那张阴沉、松弛、皱纹密布的脸又转向炉火。
    为什么你先通知这艘船,然后再通知我你又返回卡尔海德呢?
    迫使您下定决心,陛下。否则的话,发给你的电报,也可能落入蒂帕勋爵手中,他有可能把我交给奥格雷纳人,再不然把我就地处决,正如他派人枪杀我的朋友一样。
    国王默默无言。
    我自己的生死并不那么重要,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对格辛和艾克曼联盟都负有一种责任,一种使命,需要完成。为了保证成功,我便首先向飞船发信号。这是埃斯文的主意,果然是正确的。
    倒是没有错,不管怎么说,他们会在这儿登陆的,我们捷足先登了另外,他们都像爸爸,嗯?都是性变态,随时处于发情期吗?真奇怪,居然争抢接待的荣幸告诉首相戈尔星勋爵,他们想受到什么样的礼遇。切记不可冒犯他们,怠慢他们。把他们安顿到王宫里你认为合适的地方,我想向他们表以敬意。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艾先生,先使奥格雷纳总督们成为撒谎人,然后又让他们当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