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衍扑上前,仿佛饿狼扑食,压住了颜溯肩膀,恶狠狠亲吻啃咬沉睡中的情人。
    严衍同志哈喇子抹了颜溯一脸,亲的对方嘴皮冒血珠,方才喘出胸中恶气,动作轻柔地为他擦干净,替他掖了被角,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当天晚上,身在国外的魏寄远丢下妻儿包机回国。
    魏寄远先去看了颜溯,确认他还活着,再把医生从睡梦中拽醒,确认颜溯没什么大碍,才下楼去找严衍算账。
    魏寄远踹开门第一句是:“你们警察就是这么保护人的?你干什么把他弄成这样?!”
    严衍同志劈头盖脸挨了一顿臭骂,连辩解都来不及说上一句,就被魏寄远喷了个狗血淋头。
    魏寄远余怒未消,严衍冷着脸,两人相看两相厌。
    “你和颜溯,”严衍醋醋地问,“怎么谈上的?”
    魏寄远撩了下眼皮,沉声问:“找我要经验?”
    严衍不是很想承认:“……嗯…”
    “没怎么,他那时候跟个孩子一样,谁给他两口好东西吃,说不定他就跟你走。”魏寄远苦笑:“我和颜溯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说过半句,喜欢啊,爱之类的。我想颜溯那时候,并没有动心。”
    “他只是…孤独。”魏寄远叹气:“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他很年轻,肩膀上却扛着过于沉重的责任。段景升你认识吧?”
    严衍点头:“认识。”
    “他后来跟我说,金三角那次行动,没有颜溯,不可能顺利结束。你知道吗,当时那情形,谁都不会放过颜溯,行动组需要他,毒枭恨他。我们把责任压在他肩膀上,毒枭以百万美金悬赏他项上人头。”
    魏寄远有些疲惫,他抬手揉捏眉心:“就像两只手,一左一右扯着他,他没有裂成两半都是奇迹。”
    严衍沉默,良久,叹了口气。
    “刚分手那会儿,我觉得颜溯心狠,我跪下求他他都不愿意留下。”魏寄远耸肩:“后来渐渐地,也理解他了。他那样的人,就像无根浮萍。”
    “颜溯从来没想在这世间留下什么。”魏寄远惆怅:“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他活着的每一天,都在想着如何死去。”
    “所以婚姻也好,爱情也罢,在他眼里,所有正常人的生活都是奢望。”魏寄远说着,眼圈微微泛红,他笑了下,垂首摇了摇头,些许无奈:“严警官,无论你想对他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都要记住,颜溯这个人,逼不得。”
    “他比一张纸还脆,你下手稍微重了些,都能轻易将他撕碎。”
    魏寄远唠叨了一堆有的没的,临末了,出病房前,忽然回头道:“颜溯曾经说,他再也不当警察了。但是…如果他回到这支队伍,那么肯定不是为了所谓的责任,也许只是为了某个人。”
    严衍翻身坐起,魏寄远吃笑,转身走了。
    两天后,颜溯终于醒了过来,魏寄远坐在他旁边看财经新闻。
    颜溯动了动嘴唇,魏寄远立即察觉到动静,放下报纸,面露欣喜:“你醒了。”
    “魏寄远…”颜溯缩了下脖子,苦笑:“你可别唠叨我。”
    被发现意图的魏三爷挑眉,只有将准备好的大段腹稿,默默憋回肚子里。
    助理把吃的送过来,魏寄远搁在一旁,先让颜溯喝水。
    颜溯坐起身,耸动鼻尖,腹中一阵饥饿,魏寄远把玻璃杯递给他,颜溯手抖拿不稳。魏寄远在他身旁坐下,抱着颜溯肩膀喂他喝下去。
    颜溯喝着水,想说什么,目光闪了闪,欲言又止。
    “怎么?”魏寄远问。
    颜溯抬头望向他,眼巴巴地瞅着:“严衍呢,他怎么样,还活着吗,有没有受伤?”
    立在门外的严衍眼睛和鼻子一同酸了,他耸动鼻尖,转身背靠墙壁,仰头望天,长舒一口气。颜溯醒了就好。
    他心里有谁,他喜欢谁,一切都能慢慢来,只要颜溯还活着。
    “哼,能吃能睡能跑能跳。”魏寄远冷着脸,面露不虞:“你还提他做什么?你昏迷这么久,他都没来看你一眼,我看平常拉你办案帮忙跳的挺欢,但凡有个事儿溜得比耗子还快。”
    “……”颜溯无奈:“严警官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那他什么人,图你好看想和你上床?”魏寄远不客气道。
    颜溯:“………”
    算了,他说不过魏寄远。
    颜溯喝了水,抱着汤包,慢吞吞地小口小口地啃着,忽然说:“我想起一些事。”
    “什么?”
    “很久以前的事情,”颜溯怅然,“十年了吧好像。我挺对不起严衍的。”
    魏寄远拍他脑袋:“你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他带你去度假,结果出了这么大事,我没找他算账都算给他面子。”
    颜溯一愣,苦笑:“其实这事得怪我。要是没有我…他也不至于挨枪子。”
    “他皮糙肉厚,挨颗枪子儿怎么了?”魏寄远抱臂:“你先把自己照顾好,再去考虑他。”
    “我没事。”颜溯轻声说。
    魏寄远摸摸他顶毛:“回头把头发剪了吧,蓄这么长做什么?”
    “嗯…”颜溯顺手抓了抓自己头发,嘴角微弯:“是该剪剪了。”
    魏寄远把发型师叫进医院,专门替颜溯弄头发。
    及肩的头发变短,恰好露出耳朵,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不少。末了发型师竖起大拇指:“直接出道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