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严衍嘴角噙笑,“颜老板,饿了?”
    颜溯默默地坐回去,继续目不斜视,语气也淡淡的:“不饿。”
    严衍将大奔停在路边,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撑在副驾车座靠背上:“那我饿了,咱们下去吃东西,去吗?我请客。”
    颜溯二话没说,推开车门。
    严衍哭笑不得,无可奈何摇摇头,拔下车钥匙,揣上手机,绕过车头,习惯性地揽上颜溯肩膀:“尽快解决,咱们还得办案。”
    然后颜溯打包了一大堆,带在车上,边走边吃,够他一路吃回宁北。
    严衍对吃货颜溯的食量表示震惊,并羡慕他咋吃都长不胖。
    杜田波妻子容芸和杜袅住在长宁城区,北街32号居民楼中。
    严衍颜溯两人运气好,去时容芸正在家里。
    今天恰好周末不上班,容芸在家看电视剧,她女儿杜袅玩手机。
    两个不速之客登门,母女俩一阵手忙脚乱。
    实话说,除了遇到棘手的麻烦,没人愿意平时同警察打交道,容芸不情不愿地将两人引进门。
    杜袅给他俩泡了茶水。
    颜溯接在手里,没喝。
    严衍出示证件后,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最近公安上在办一桩案子,你丈夫杜田波恰好与其中有些牵扯……”
    严衍没说完,容芸打断他,妇女焦急不安,瞪大眼睛:“他真犯罪啦?”
    颜溯侧了下眼珠,眼角视线扫过她。
    严衍尴尬一笑,打哈哈:“您说哪儿的话,没,没有。”
    他解释:“就是我们在办的案子发现可能和他失踪有关,所以我俩来这儿想找您问问,还记得杜田波失踪当天发生的事吗?”
    颜溯握着录音笔,红灯表示正在录音。
    “哦哦,这个啊,”容芸坐直的身子塌回去,脊背有些佝偻,她略一思忖,道,“没有,我不记得了,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
    杜袅原本在玩手机,闻言抬起眼睛,瞥了她妈一眼,嘴角撇开,嗤笑。
    颜溯将录音笔揣进兜里,侧身朝严衍低声说:“我出去转转。”
    严衍怔愣,回头问:“你认路吗?”
    颜溯理直气壮:“不认识。”
    严衍:“……”
    颜溯望向杜袅:“能麻烦你带路吗?”
    杜袅看一眼容芸,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蹦下沙发,朝颜溯招招手:“来吧。”
    两人出门去了。
    杜袅带着颜溯走出她们家小区,她家就在河边上,远离闹市,白天人少,晚上来散步的人多。
    阴天,挺适合压马路。
    天气不热,微风送来凉爽气息,河对岸是酒吧一条街,此刻尚且没到开门时候,门扉紧闭。
    鸦雀攀着高枝儿跃向天空,骤然滑下来,落在石桥上。
    杜袅盯着那几只啁啾不休的雀鸟,怔怔地出神。
    颜溯忽然开口,主动搭话:“你们家,在这边买的房子?”
    杜袅一愣,回头望向颜溯,停住脚步,两手背在身后靠着沿岸石栏,答非所问:“你长得挺帅,像模特,不像警察。”
    颜溯和女性交流的经验简直乏善可陈,杜袅不按套路出牌,颜溯只好顺着她的话拐了话题:“嗯,可能和不穿警服有关。”
    “什么?”杜袅好笑,没想到颜溯一本正经地分析问题,她说:“你是警察,难道没有警服。”
    她也就随口一说,哪知颜溯竟然点头:“我当了很多年警察,从来没穿过警服。”
    除了那一次,严衍将自己的警服塞给他做外套。
    “啊……为什么?”杜袅直觉这背后有故事。
    她望向面前的青年,看上去与她差不多的年纪,浅栗色皮肤,五官都很精致漂亮,眉长眼大,标准的瓜子脸,唇形很饱满,让她想起某个牌子的果冻,也许吻上去能尝到凉爽和甘甜。
    这是一个很容易令人动心的人,杜袅在心底暗自评价。
    颜溯抬起眼帘:“秘密。”
    杜袅一手撑在石栏上,一手叉腰,笑了:“行吧,警察都有秘密。”
    “你爸爸也有秘密。”颜溯忽然道。
    杜袅笑容僵在脸上,半晌,她耸耸肩膀,捡起地上一颗石子,抡圆了胳膊抛入河中。
    石子在水面击出水花和涟漪。
    颜溯顺势望去。
    杜袅呼出胸中恶气:“他有,有很多。但是我妈不让说,因为她害怕,害怕说出来,所有的东西就都不是我们的了。”
    “你妈妈应该很爱你爸。”
    杜袅坐回河岸边的游客椅上,抬了下眼皮,垂头答:“对。”
    “你不认同你妈妈的做法。”
    杜袅一怔,那声音清澈微带些沙哑,仿佛将她看透,语气却丝毫无法令人心生厌恶,好像被面前这个人发现什么,也很正常。
    她甚至,像遇到了温柔的心理医生,多出倾诉的欲望。
    “是……”杜袅张了张嘴,没看颜溯,两手撑住座椅,怔怔地望向河对岸:“我爸他……挣来的钱……不全用在我妈和我身上……我看到过……他和别的女人……”
    杜袅摆手:“反正就我妈被蒙在鼓里。”
    她喃喃继续:“自欺欺人。”
    “资料上显示,你爸是早上七点左右,开车离开家,当时你和你母亲都在。你爸爸离开前,有说些或者做些什么吗?”颜溯依旧是平静柔和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