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石头是特地放的,全是为了不让彭静静抬脚起步就把油门踩到底。
    彭家客人来来往往的,经常中招。
    彭董事长显然没显摆够,想了想,又说:“哎你知道么——”
    “我知道我知道。”彭夫人笑不停,“我知道你兰洲哪里都好成了吧,都几点了还夸啊?还睡不睡了?”
    彭董事长拽了拽耳朵,挺公平地说:“也不是哪都好,就是不好的地儿我还没发现,往后深入了解了解我就知道哪不好了,我以后呐,肯定对他好,就像他们家对咱闹闹一样,你知道么,你闺女正月上人家里吃团圆饭,就上回抱着小猪出门内回。”
    彭夫人装不知道。
    “这回闹闹手术完嫂子也是常常过去照顾,饭都是喂她嘴里的。”
    这彭夫人是真不知道了。
    她下床来,想去找闺女聊聊,今儿人多,还没好好看看她伤口。
    彭董事长点点头:“你去吧,我也不方便看,你看了再跟我说,甭聊太晚,丫头还睡觉呢。”
    彭董事长一提起这个就委屈,要说生闺女千好万好,唯一一点就是在他们家,自打孩子上幼儿园后他就特别注意了,有孩子在一定穿好衣服,不给孩子洗澡换衣服,不睡一张床,他平常跟孩子们能玩到一块,但一出点事还是得夫人出马,他往往都是焦心等着,他明明那么爱他俩闺女,可有些时候你不得不避讳,搞得跟外人似的。
    闹闹还小的时候周围邻居笑他,说老彭呐,不至于,孩子那么小记得什么?
    可彭爹觉得,你生了个女娃你就得有分寸,得尊重,孩子总有一天是要长大的。
    然后就更委屈了,哦,我的亲亲闺女,劳资自打幼儿园后就没给换过衣服洗过澡,回头等她大了,被别的男人领走了,这些事内人都能干!还特应当应份!
    他跟彭夫人说过几回,彭夫人就一句话:“那你外头找别人生儿子切!”
    别说彭董事长不敢,他敢他也不干!
    为啥?
    儿子哪有闺女贴心呐!
    、、、
    彭夫人轻轻走过二楼走道,左右两个门,都亮着灯,小闺女在打电话,布置工作任务一点都不手软,自打生了这场病,全家人都看出来了,她比从前更有底气,更有上位者的威严。其实也不是就缺她一个,这孩子从化疗开始就没搁下手里的工作,彭夫人劝了一回就随她了,因为看出来了,彭静静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工作。
    数不清的工作。
    彭夫人往前走点儿,走到大闺女门口,正要敲门,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听不太清里头说了什么,反正她闺女挺高兴的。
    那么就不需要再进去了。
    彭夫人退开,回了自己房间。
    “怎么样!!”彭董事长望着她问。
    彭夫人摇摇头:“明儿再说吧。”
    房间里,彭小胖胖趴在床上抱着小猪咯咯笑,她的手机竖起来,开着视频,上头是喻兰洲的脸。他也是洗了澡靠在床上,深深望着他姑娘,唇角噙着笑,低语:“想我没?”
    “想。”小姑娘把脸埋在小猪丰厚的皮毛里蹭蹭,也小小声,“好想兰兰锅锅。”
    她挨太近了,整张脸怼镜头前,忽而又离开,问他:“你想我没?”
    “你说呢?”男人不置可否。
    “我说是有点儿想的。”她娇憨憨。
    “恩。”喻兰洲喉咙里压抑了一声,叫她:“闹闹。”
    “恩?”小姑娘歪了歪头。
    怀里的小猫跟着歪了歪脑袋。
    姐俩齐齐做一个动作,看着叫人心软发热。
    “明儿一下班就去接你,甭乱跑。”他说了点废话,可就是想这么交代一声,千万别跑出去玩没影了,他想她,想第一时间见到她。
    晚上身边没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睡,床上忒空了。
    本来是没大事,可明儿整好有朋友从国外回来,他们攒了个局,打算聚聚。
    “去哪儿?”他问。
    “哼!”小姑娘气哼哼。
    这答案喻兰洲猜着了,每回提内地儿都这样。
    “会所?”
    “哼!!”
    “我后来没去过你不是知道么?还不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了?”男人带着笑,想着有个姑娘胆敢为了他拉了电闸,叫一层楼的人都不得安生。
    “哼!!”
    得,过不去了。
    “明儿几点?”
    小姑娘这个问题算是乖乖回答了:“飞机到得晚,我们约七点。”
    “我接你过去。”他说。
    “可是彭总说要载我,她好不容易逮着这次机会,她好久没摸车了,好可怜哦!我妈管着她。”
    “我也管着她。”喻·彭静静主治大夫·兰洲说。
    第二天一下班喻兰洲就往彭家大宅赶,到的时候还比较早,进门挨了彭总一个大白眼,他没当回事,规规矩矩喊人。彭董事长今儿哪都没去专门等他的,细细问着当时闹闹从发现到手术的各种细节,喻兰洲也有耐心,一点一点说给彭爹听。
    彭小胖胖穿着喇叭花的粉红毛衣本来是挨着老爹坐的,他俩聊着聊着发觉不对劲,这丫头什么时候蹭喻兰洲身边了?
    小小软软的身子挨着他,手习惯性地攥着他衣服的某一角,心里已经觉得自己很克制了,自己根本没腻歪,爸爸妈妈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