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还不太真实,小心翼翼摸摸厚厚的纱布,不确定:“不用拆线啊?”
    “不用。”
    “三天后可以洗澡吗?”
    “可以。”
    “会有啥不舒服啊?”
    “一般不会,我看您身体挺好的。”
    一问一答,有问有答,没有不耐烦,也没怎么温柔,就是很专业的态度解答了病人的问题。
    老太太都明白都放心了,眼眶还湿润,不住地道谢谢,怕耽误这位大夫的工作,拄着拐杖要走。彭闹闹拿肩膀撞了撞她崽,笑嘻嘻:“我送送哈!”
    喻兰洲抻了抻袍子,心想矮蘑菇撞谁呢。
    他反正没事,手揣兜里跟上,到楼下小卖铺买烟,靠在门边点了一根,看小姑娘一路将老太太扶到了大门口,送上了出租车。
    然后小姑娘倒回来,刚才下楼忘穿外套了,冻得嗷嗷叫,一路杀到喻兰洲跟前,叉腰跟把水壶似的凶他:“你又抽烟!你别抽了!”
    男人没搭理,走前头,跳起来摘了片树叶,就这么一卷,成了个跟粽子差不多的形状,拿来抖烟灰。
    小姑娘在后头翘嘴巴,瞧把他能的!
    哒哒哒追上,一脸糟心地看喻兰洲吐烟圈,看着看着面容突然平静了。倒是喻某人不习惯,低头睨了眼。
    小姑娘问他:“你真不记得我啦?”
    他一点没犹豫地嗯了声。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就成了这种能一块走路,走一路不说话也不会尴尬的关系,小丫头耷拉着脑袋瓜,想起自己的少女时代。
    那时候的喻兰州光芒万丈,无论在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而她在体育部的啦啦队竞选中惨败于体重,扭头加入了“民间组织”,和一帮同样选不上正牌啦啦队的女孩们成为了喻兰州的野生啦啦队。他们没有漂亮的队服,但这不影响他们的热情。她甚至背着彭静静翘课去看他打比赛。
    那也是她最记忆深刻的一次。
    他在一个远射三分后受伤,客场作战,那天篮球队带的人不多,一时竟然找不到人扶他,她本来离得就近,跑的也快,一下蹿他跟前,正好被教练抓壮丁。
    那天,那个长的像熊一样的教练问她:“你可以吗?”
    她抓住了那次机会。
    “我可以!”
    那是她离他最近的一次。
    他的无名指骨折,她按照校医的指示帮忙固定夹板,他明明疼的满头汗却还笑着,她明明没受伤却也感觉到了疼,疼的不敢去看他的脸。
    后来有人来接他回赛场,而她被校医留下来奖励了一包小饼干。数学考倒数的人,被那个温柔的校医夸奖足够镇定,力气很大,从那时起,当护士这件事就此扎了根,很顺利的进行着。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能再遇见他。
    成为了他的护士。
    那一天是盛夏,此刻是寒冬。彭闹闹扬起脑袋,白色燕尾帽的一角被风撩起,她轻轻问身边人:“现在还打篮球吗?”
    “很久没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宝贝儿你知道谁撕陈主任封面了么?
    彭小胖:我不是!我没有!
    塞颗橘子糖:你不要再问了。
    PS,谢谢宝宝们的地雷和营养液,虽然我也布吉岛营养液是干嘛的哈哈哈哈哈
    第13章 甲乳科地狱天使3
    几天后,彭闹闹在病房遇见了之前的那个孕妇。
    她是赶在早会前来的,在大办公室没瞧见大夫,出来道了声您好,问看起来很和气的圆脸小护:“请问喻主任今天会来么?”
    她手里拎着一些住院用品,脸色看起来倒没有太差,彭闹闹一直惦记着这人,一双眼不自觉地就往下滑,落在了人家肚皮上。
    这个可以说是女孩也可以说是女人的病人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件事,抬手轻轻覆在小腹上,摇了摇头。
    孩子处理掉了,她在家做完小月子就来了。
    这个选择很难,饶是彭小护这样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的小丫头都知道一定是蜕了层皮才做出的选择。当时这个病人那么悲伤那么挣扎,彭闹闹以为她不会来了。
    在医院这些年,闹闹见过不少为了保孩子放弃自己生命的病人,都说母爱伟大,可她不赞同这样的牺牲,在生为人母之前,你首先是爹妈含辛茹苦养大的,你承载着爹妈倾其一生的爱和期盼,你有你自己绚丽夺目的生活,女人的价值不仅仅体现在生儿育女。
    在能救治的情况下,你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但人各有志,她也尊重这些选择,只是不喜欢听别人一个劲夸奖赞美这种牺牲。
    小姑娘对能做出这样选择的新病号特别上心,指指自个的胸牌露出一枚更加亲昵的微笑,介绍自己:“我叫彭闹闹,以后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行,喻主任马上来了,你坐一会儿。”
    话音刚落,喻兰洲和宝大夫一齐上了楼,喻兰洲瞧见了护士站前的年轻女人。
    “跟我来。”他将人带进办公室,瞥了眼假模假样端着杯子跟进来的小护士。
    彭闹闹干脆不装了,就杵在喻主任身边,她发现他是记得这个病人的。
    作为一个一周看三次门诊一次最少六十个号下了门诊就上手术下了手术还要写论文登期刊的外科大夫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说明他对每一个病人都很用心,不会流水线一般只顾着开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