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她倒没什么感觉,唯一想起来的便是垃圾场确实臭。
  那时候她又脏又小,浑浑噩噩来到这个世界,唯一的目标便是吃上东西,而现在已经走到这里了。
  “当时我凌晨去捡垃圾,结果他们飞了几大车营养液往下倒,我捡了不少回去,靠着这些才活下来。”卫三关掉新闻页面,她笑嘻嘻杵了杵应成河,“谢谢你堂哥。”
  应成河没有说话,甚至不知道说什么。
  当年他堂哥出事时,他也七岁,去探望的时候,见到应星决满脸苍白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身上插满各种管子。后突发病时浑身抽搐,面色由苍白转为淡青色,医生来来回回地换,周围的大人都带着悲痛的情绪,曾给他留下极深印象。
  应成河其实一直对他堂哥存有同情之心,因为幼年留下的那个印象太深。
  但他不知道还有人会更惨,生活在垃圾场,以吃垃圾为生。同样的七岁,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唯一相同的只有他们感知等级。
  “你们什么表情?”卫三抬头看着四人,“都是小时候的事。”
  “我一直以为你和父母住在一起。”金珂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当时卫三虽衣服陈旧,但完全没有穷酸感,甚至比他还要成熟。
  他向来心思重,直接认定卫三有特殊背景,才当机立断和她交好。
  “啧。”卫三伸手就近揪了一把应成河干枯毛糙的头发,又嫌弃地松开,“为表同情,我以后的吃食你们包了。”
  他们说话间,各校领队老师们到了,所有人集合。
  第79章
  五大军校队伍瞬间集齐, 分开站好,领队老师站在最前方,廖如宁他爹从外面进来, 背后亮起光幕, 他转身抬手按了一下,光幕中间的星系名开始不停转动, 最后停住。
  “本届赫菲斯托斯大赛第三赛场地点为谷雨星。”说完廖如宁他爹转身下去, 全程一分钟, 四十秒是等光幕上转停的时间。
  卫三侧脸对廖如宁道:“你爹是被迫参加的?”
  “自愿来的,他只是不喜欢说场面话。”廖如宁看着他爹远去的背影,顿时回忆起那些年被他爹直白话伤害的人们。
  两个人嘀嘀咕咕,导致不少老师朝他们看过来。
  谷雨星常年下雨, 且雨中含有腐蚀性物质, 该星土壤植物已经适应,但人不做防护,一旦在雨中呆久了, 皮肤和呼吸道会受到伤害。机甲外壳可以抵御雨的伤害, 机甲师只需要对机甲循环系统进行改造。同样需要材料,如果主指挥用资源换了的话。
  因此,这个赛场一出来, 各军校皆陷入沉思。
  这时候还有人吊儿郎当说闲话, 自然受到所有老师的注目。
  “我觉得哪里有杀气。”廖如宁小声道。
  卫三抬眼便见到各军校老师盯着他们,她举起右手向老师们无声问好。
  项明化率先移开目光:算了,不能和卫三计较,否则会被气死。
  由于没有晚宴, 廖如宁他爹又只花了一分钟搞定抽选第三赛场, 五大军校解散的异常快。
  “我们有没有足够的材料换?”霍宣山问金珂。
  “不够。”金珂摇头, 沙漠赛场他们好不容易斩杀两头3s星兽,结果惹了大boss,临到终点斩杀的成年雌性双头蝰蛇无法法计入兑换资源中,唯一得到的安慰便是他们拿到了分赛第二。
  金珂解释:“我们换了其他赛场环境需要的材料,防止前期棘手赛场会被抽到,谷雨星虽难,但可以先扛着,其他军校也不一定换了谷雨星需要的材料。”
  达摩克利斯军校从很多年前开始,每届大赛都处于这种资源紧缺的状况,主指挥只能挖空心思取舍兑换的资源。
  “十天比赛期限,人体不做任何防护的情况下最多能呆12小时,3s级别的人可以延长到两天。”应成河道,“这次我们拿到第二,有先机,可以较后面的军校提前找到星兽,到时候换材料。”
  “要看帝国军校他们是否换了循环系统的材料,假使没有,星兽轮不到我们。”金珂并不知道帝国军校兑换了什么材料,这种兑换资源的镜头并不会直播出来。
  ……
  确认第三赛场后,其他军校皆启程去谷雨星,那边照样有人居住,只是平常街道不会有太多人来往。
  达摩克利斯军校队伍决定再留几天,要等医生那边制好卫三的营养液。
  卫三则和应成河重新回到达摩克利斯军校,她去学鱼青飞教程,应成河继续帮她调整机甲参数。
  卫三对3s机甲的构造原理还一知半解,没办法自己修整机甲,最好交给专业人士来。
  这几天她待在资料室二楼,营养补充剂一支又一支地喝下去,鼻血一天一天的流,都快成习惯了。
  她感知在慢慢稳定,但检测仪器上依旧是s级。
  反正都能学鱼青飞的课程,正好他从材料讲起,引出武器的制法,卫三没有机甲材料,现在也没有足够时间去做新机甲。她想抓紧时间多学一点武器制法,到谷雨星把那箱须弥金用了。
  “卫三,你在里面呆了……”应成河进来关掉脑接口,“七个小时。”
  “我搞了点材料,想到谷雨星后将它做成武器。”卫三随意抹掉鼻子下方的血,从平台上下来。
  应成河:“你哪来的钱买材料?”
  卫三:“……”说漏嘴了。
  “上次和宣山、如宁翻出去是为了弄材料?”应成河递给她湿纸巾擦手,“我不会告诉金珂。”
  “反正到时候你帮我一起处理。”卫三扯开话题。
  “我是主力队机甲师,自然有义务帮你处理武器。”应成河问她,“什么材料?”
  卫三:“等我们到那边你就能知道。”
  两人在学校食堂吃完饭,应成河要她去试试朱绛。
  卫三一进去见到朱绛,有点吃惊。明明这架机甲还是原来模样,不知道应成河改了什么地方,机甲好像从沉寂中活了过来。
  她跳进机甲,带好头盔,闭眼释放出感知。每一丝感知开始不断往机甲外延伸,这些只要一瞬间。
  卫三操控机甲往前跃起,脚踏在墙上,借力一跳,在空中转身翻滚,随即骤停。
  “比之前要顺手。”机甲落地,卫三的声音透过机甲传来。
  应成河点头:“之前的参数还是前辈用的,他身体数据以及动作习惯和你不一样,没改之前你会有不适的感觉很正常。试试武器,前辈用的是大刀,我做了点改动,等到那边,你自己再看要什么武器。”
  卫三依言都试了一遍,后面还有小细节需要现场调整,她便出来等应成河处理。
  “这里我做了一些防护改动。”应成河指着机甲发动机附近,慢慢解释原理,有要教卫三的意思在里面。
  她一开始还十分认真地听着,后面越听越不对劲,总感觉有种熟悉配方的意思。
  “这些都是你从鱼青飞那里学来的。”卫三试探问。
  应成河扭头:“不完全是,有些是以前在帝都星应家请来的老师教的小技巧,还有一个……是我之前在魔方论坛遇见的一个怪人。”
  卫三:糟,怎么净是周围的人,连上个论坛认识的网友也在沙都星。
  应成河和脸色怪异的卫三对上目光,突然开窍:“是你?!”
  ‘穷逼没钱做机甲’这个id和卫三的id‘暗中讨饭’有着惊人相似的风格,以前应成河没联想起来,现在本人站在面前,他才猛然发现共同处:id皆能透着一股寒酸、构建机甲都不要美感,且透着猥琐感。
  应成河到现在还记得那次在帝都星训练室内,卫三突然将改造后的武器亮出来时,一把悍然烈气的大刀突然从中间裂开,冒出一把高速旋转钻头,画风骤变,他多年建立起的机甲美感毁于一旦,只剩下一个感受:世间竟有这么丑的武器。
  卫三:“……”
  原来她早早掉进达摩克利斯军校主力队的窝了。
  应成河心情也复杂,万万没想到‘穷逼没钱做机甲’是卫三,当时他一直把这个id背后的人当成有点实力还养着一个小崽子的中年夫男。
  “我之前用另外的id账号私聊过你。”应成河想起一件事,“你为什么拉黑我?”
  卫三愣住:“拉黑的那个人也是你?我以为‘她’想勾搭我,骗一个穷逼的钱。”
  应成河:“……”
  两人互相沉默,都在拼命回忆自己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
  “……那你好好学机甲构造,将来设计出适合自己的机甲。”应成河现在认为卫三或许会成为联邦第一个超3s兵师双修的人。
  之前应成河对卫三设计出属于她自己机甲也仅仅是希望而已,毕竟改造武器和完全独立设计出机甲,是两回事。
  在各军校已经抵达谷雨星后,医生终于送来专用营养液,当晚达摩克利斯军校队伍登上星舰,启程赶赴第三赛场所在星。
  从沙都星赶赴谷雨星要几天的时间,这期间卫三按照医嘱,一天三支营养液,饭前喝。
  其他人很快发现一件事,卫三吃饭时不再满桌子堆满菜,变成正常人的两倍。
  医生说她身体内得到足够的营养和微量元素,胃便不会再像无底洞一样,到后期恢复的好,应该能和普通人的饭量差不多。
  “谷雨星我们怎么训练?”卫三问正在看谷雨星地图的金珂。
  “模拟类似的环境,进行体能训练,到时候训练场天花板会下一种试剂,造成皮肤灼烧、呼吸道受损的错觉。”金珂手飞快移动着星图,一边分神道。
  “哪位老师带我们?”
  金珂手停下,点开放大星图其中一个部位:“这次体能训练是解语曼老师,廖如宁被她训练哭过。”
  ‘啪!’
  廖如宁扯下一只拖鞋,朝金珂丢去:“说了多少遍,那是汗,刚好从眼睛那里滑下来而已。”
  卫三盘腿坐了一会,蹭到应成河身边,从怀里掏出本子,打开给他看,里面记录的全是她对机甲的疑问:“交给你了,记得到谷雨星后还我。”
  “什么东西?”廖如宁什么都想掺一脚。
  应成河合上本子,放了起来,没给他看。
  ……
  抵达谷雨星时同样是夜晚,那边有人来接学生,他们到谷雨星演习场后,没有立刻休息,主力队去确认场地。
  先是大型的机甲训练地和体能训练场,之后五个人往演习场大楼走去,那边有三系学生所需要的个人室,他们需要确认房间和设备。
  “这里的空气味道很怪。”霍宣山站在后面道。
  “是特意添加的消毒剂,用来区分和外界空气。”金珂解释,“谷雨星的雨沾多了,皮肤会有灼烧感,但外面被污染的空气长期吸入,没有特别反应,直至最后累计到一个点,摧毁人体。”
  “我们分头确认房间内的设备。”应成河道。
  谷雨星这栋大楼建造的比沙都星还要局促,空间不够,每层的结构分布是三系房间,并非某一层专门是哪个系的学生,所以五大军校的房间全打乱了。
  卫三负责检查9到16层,她一间一间看过去,确认里面设备数量对,没有损坏后才往上一层走。
  房间门上贴着分配好的名字和所属军校,卫三从九楼一路上去,一直到十五楼,居然没见到达摩克利斯军校主力队的任何一个人。塞缪尔军校和南帕西的主力队成员名字倒是见到好几个。
  卫三漫无目的地想着,走上十六楼。
  平通院的人、南帕西、帝国……走完一半,卫三终于见到一间属于达摩克利斯军校的机甲师房间。
  她进去检查完,出来继续往前走。
  卫三脚步突然停下来,她见到了自己的机甲单兵室,正准备推门进去检查里面设备。她忽然想起看两边‘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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