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看出什么隐忧来了,怎么愁眉苦脸的。”和路晁的情绪低落不同,舒雨一直处于兴奋当中。
    “哪里有什么隐忧,处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我只是在想,我的选择是对的吗?”看着舒雨和许然选择的道路,再回头看看自己所选择的,注定未来不会有交集,不可避免的产生失落和焦虑。
    舒雨轻叹一声,“傻瓜啊,如果把国家比喻成一个人,高科技含量的工业技术才是脊梁。轻工业是依附在骨骼上的血肉,我们这些搞加工贸易的,就是外头这层皮肤。别人看得见摸得着,可再好看也代替不了脊梁,能不能站起来,站的有多高,看的不是皮肤,更不是血肉,是脊梁啊。”
    “小姑娘说的好。”上铺有个人,忽然叫了一声好。
    舒雨被吓了一个激灵,路晁反应速度极快的挡到了舒雨的身前。
    “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姚。”上铺上的中年,翻身上来,满脸笑容的朝他们伸出手。
    姚荣光是来深城出差的,回去恰好和舒雨他们坐上了同一个车厢的卧铺。
    原本他一肚子郁气,根本不想理睬任何人,正在上铺闭目养神,就听到下铺两个小孩子的谈话。其中一个小姑娘的话,给了他极大的触动。
    特别是他现在的境况,听到这番话,更是激动万分。顿时生出一种,吾道不孤的感慨。
    等着跟这俩个小朋友一聊天,姚荣光乐了,“你是化工专业的学生,好,好样的,太好了。”
    还是同行啊,能不乐吗?
    等弄清楚这位姚荣光,是从平湖省的省会广常市皮革厂调到京城的时候,这回轮到舒雨乐了。
    “您认识齐楚达吗?”
    “老齐我怎么会不认识,多少年的老同事了,他是我们厂子销售科的副科长。不过,你怎么会认识他?”姚荣光心说,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从深城回京的火车上,也能遇到老家的熟人?
    舒雨终于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谁了,她曾经在火车上耳闻过的姚副厂长,知道他业务能力一流,还有远见卓识,知道不革新就是死路一条的道理。
    结果却在去日本谈判的过程中,后院失火,不得不中断谈判回国。
    “我当时听到齐叔和孟叔在火车上替您抱屈,特别是齐叔,很是懊恼自己帮不上您的忙,我当时听了事情的经过都觉得十分愤慨。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遇见您。”舒雨没问厂子里的事解决了没有,因为这很有可能是人家的伤心事,其实结果如何,想也想得到。
    姚荣光还真不知道这件事,虽然齐楚达平时表达过多次对他的支持,但在外人面前也这么说,足见他的真心实意。
    叹了口气,“可惜啊,我是辜负他们的期待了。”
    说完不再提这件事,只说自己马上要调入京城的新单位。他趁着中间这段时间有空,出来跑了一圈,联络一下兄弟单位,取取经,看看现状。
    最后一站正好去看看特区,然后再直奔京城报道,所以才会在这里遇到舒雨和路晁。
    一个算是老乡,还是老同事的熟人,一个算是同行,还是大学生,姚荣光一扫之前的郁气,谈性大发。
    一路从深城聊天京城,每个人都是收益良多。路晁坚定了自己选择的道路,哪怕这条路是孤单的。舒雨结识了一位极富领导魅力的前辈,姚荣光则是觉得后继有人吾道不孤,大感安慰。
    回到京城,已经离开学没有几天了。
    没等回家,被路英拦住拉到自己家,据她说舒雅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待在家,哪儿也不去。他们出版社有活动,让她一块聚餐也不肯。明明以前,她还挺喜欢参加这些活动的。
    “你关心一下,看看你姐姐有什么心事,要是我们能帮忙的,你尽管提。”路英怕是女孩子的心事,直接把儿子关在客厅外头,不许他旁听。
    “我回去问问。”舒雨一听就急了,哪里还坐得住。
    等叫开侧门回家,她还没问,舒雅自己先招了。
    “你快看看存折,我们马上去银行,再不转给你,我手都要烫得冒火了。”舒雅摸出藏在抽屉背面的存折,打开一瞧,整整二十万。
    “许然叫人来拿礼服,然后让我去银行转帐。事先也不说清楚,二十万啊。”舒雅再是个不怎么在乎钱的,二十万砸在手里,也把她吓坏了。
    生怕存折放在家里有个闪失,只好学老母鸡孵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蹲守在存折边上。
    现在交给妹妹,顿感一身轻松。
    舒雨笑的眼泪都飙出来了,“我的好姐姐,这钱本来就是你的呀。你之前说做白工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一件五万。”
    舒雅吓得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怎么可能呢,五万啊,绝对不可能。”
    “你就拿好吧,这钱也就赚这一回,以后可没这种好事了。”舒雨拽着姐姐的手,把存折拍回她的手里。
    现在国内几乎没有制作礼服的裁缝,仿制的礼服不是没有,但从外观上一看就很劣制,很难影响到婚纱店的生意。
    但若这一回有人发了狠,买回来直接拆解,仔细钻研,想仿出来也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天长地久的婚纱不可能外流,仿制的人仅靠肉眼没法搞定几个最关键的工艺问题。等到这一批婚纱大量流入国内市场,总会遇到狠人。到时候大量仿制品上市,五万一件,就是过眼云烟,再也不会有人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