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惜忍了忍,终究没有忍住心里的疑问,“池斯年,你吃得下吗?”
    “当然。”他以前吃过比这更难以下咽的东西,所以即使他后来有钱了,他依然珍惜粮食,只要不难吃,他都吃得下。
    雪惜捧起碗,默不做声的吃起来,池斯年吃了整整两碗饭,那样子像是饿了好多天,雪惜忍不住笑了,“我以为你这样高贵的人,只吃得下五星级酒店的东西,没想到小饭馆的饭菜也能吃得下。”
    “吃饭要看人,五星级的酒店纵使美味,但是坐在身边的人不对,就食不下咽。”
    “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人很油腔滑调的,不知道你用这句话掳获了多少女人的心?”雪惜脸红,她总不习惯他突然这样来一句让她不知所措的话。
    “至少一卡车,你相信吗?”池斯年心情不错,以手撑着脸,笑看着她。
    “我还以为你要说倒追你的人要排地球绕三圈。”雪惜也笑,先前窒闷的心情仿佛好了许多。
    “排地球绕三圈算小意思的,排银河系绕三圈,信不信?”池斯年跟着她胡诌,见她眼睛亮闪亮闪的,已经不像先前那么难过,他松了口气。
    雪惜笑着摇头,“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谎话你也信?”
    “嗯。”
    “为什么?”
    “你让我相信你,我就相信你。”雪惜说。
    “那我要是把你骗去卖了呢?”
    “我这样子能卖得出去吗?”雪惜对自己是一点信心也没有,再说他卖她干什么呢,她又不值钱。
    “苏雪惜,你真是个傻瓜。”池斯年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她身上若没有值钱的东西,乔震威怎么会帮她?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旧情人被别人糟蹋,他怎么会有良心?
    “傻就傻吧,我相信傻人有傻福。”雪惜不计较他说她傻,有时候她宁愿傻一些,就像小时候所有小朋友都骂她是个没爹的孩子,她就自我安慰,没爹的孩子就要自己学会坚强。只有傻,她才不会去在乎那么多,才不会让自己伤心。
    池斯年摇摇头,为什么每次跟她在一起,他就被治愈一次?
    或许从一开始,他被她吸引的原因,就是同病相怜。他六岁的时候失去父亲,虽然他的父亲还活着,却如同死了一般,对他们不闻不问。后来妈妈家产被骗,他们流落在边境,以乞讨为生。
    只是不同的是,她积极乐观,他阴郁深沉。她笑对世界对她的不公,而他,要用他的手去让那些伤害过他们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吃完饭后,池斯年准备给钱,苏雪惜连忙抢着给,她说:“这一次就让我给吧,我知道你钱多,可是我就想请你吃一顿饭,吃不起多贵的,只要你吃得开心就好。”
    池斯年心里感动,没有再与她争,看着她高兴的去给钱,他又笑了。她为什么总是这么满足,花钱也这么满足?
    雪惜给了钱后,两人走在深秋的街道上,这段路栽种的是法国梧桐,夜风一吹,树叶就打着旋儿一样落下来,诗情画意一般。
    “我们走走吧。”雪惜提议,这样的景色,身边有这样的人陪着。或许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在深秋的夜里这样并肩前行。
    “好。”池斯年帮她拿掉飘落在她头上的树叶,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雪惜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传了过来,让她的手指一点点温暖起来,池斯年说:“你的手好小,我生怕握得太用力,把你握碎了。”
    “我哪有那么脆弱,你放心的握,握碎了算我的。”这种感觉真好,被他握着,她就像握住了全世界。
    “调皮。”他轻斥一声,两人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段路,池斯年看着身旁娇小的她,心里的柔情满溢而出。他松开她的手,走到她前面蹲下,“上来吧,我背你。”
    “我不累。”
    “不是因为累才背你,就是想背背你。”池斯年坚持。
    雪惜忽然就热泪盈眶了,她哽咽着趴在他背上,被他背了起来,他的后背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她忍不住靠上去。
    池斯年,你知不知道你圆了我小时候的一个梦。她7岁那年,因为没有学费,妈妈跪着求校长让她旁听,不用进教室去,就在教室外。
    校长同意了,她就在教室外上课。有一次下了好大的雨,学校外的马路上积了半米深的积水,别的同学都有家长来接,她看见他们被自己的爸爸高举在肩上或者背在背上,她心里就特别羡慕。
    她也想被爸爸背,可是爸爸永远不会再回来。那时候她独自淌过了没及她腰的积水,她知道,没有爸爸的她,她必须要自己坚强。
    可是此刻,被池斯年这样背在背上,她恍惚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无助的自己,惜儿,你不是孤单一个人,你看,你的心愿已经被他完成了。
    池斯年似乎感觉到身后她的沉默,掂了掂,然后道:“你抱紧了,我要开始跑了。”
    雪惜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身下颠簸起来,她吓得来不及感伤,连忙搂紧了他的脖子,他跑得很快也很稳,她在他背上,与他一同驰骋在风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让深秋沉静的夜,都染上了欢喜。
    她大声道:“池斯年,谢谢你。”谢谢你不经意间成全了我一个梦,也谢谢你为我构筑的世界,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是现在,我已经等不及想好好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