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延平两只手插在袖口里,整个身体卷成了一只大虾米,哼哼唧唧的,压根就没打算再起来,“唉哟!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头疼,腿疼,肚子疼!快把我送去医院!做一个全身检查!”
    那女孩下了车,淡淡的瞧着他笑……不急不慌的点了点头,“那就去医院吧?你能挪动吧?上车!我把你送过去!”
    啊?
    孙延平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真去医院,有啥用?
    他想要的是钱。
    看来……
    这女孩有点太嫩,好像还不通世事。
    孙延平只能咽了口吐沫,干脆把话点明了,“嗯……那什么?小姑娘,你大概脑筋不灵光吧?把我送去医院?交各种检查费不说,你还要跟警察备案,各种调查起来,也许你就会被吊销驾车执照,最后还会被罚款,总之特别麻烦!又搭时间又搭钱,如果你有这份精力,那不如……”
    他干脆把右手拽出了袖口,三根手指在半空中摩挲了一下,做了一个钱的姿势,“啊?依我看呢,咱们不如私聊了!你给我点儿钱,这事情解决了,咱俩都不麻烦。”
    他怕对方拒绝,赶忙又补了一句,“就凭你开这车和身上穿着衣服……拿点儿钱,不是问题吧?”
    那女孩仿佛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特别好骗,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你想要钱呢,这就能解决问题了,那你到底是撞没撞坏呀?”
    “撞坏了!撞坏了!不过,我个人感觉,并没那么严重!还不用去医院检查,你给我点儿营养补助,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女孩诚心诚意的点了点头,“那好,既然你这么说吗?我就放心了!给点钱,就给点钱……”
    把手直接伸进了衣袋里。
    孙延平的目光一下子亮了……
    实话实说,他自从被顾忆梅踹下河之后,日子过得别提多艰难了,身上有伤,又担心警察的通缉令不敢露面,囫囵的找了个小诊所,救治了一番,药和钱都不到位,留下了终生的后遗症,这就不说了,带出来的钱,更早就花的一分不剩了。
    这些日子。
    他一直以乞讨为生,有的时候天冷,没地方住,半夜睡在大桥下,他自己也想:这是什么日子?还不如一条丧家之犬呢,干脆!投案自首吧!去警察局,至少还有一张暖床,还有三顿窝窝头!
    可转念再一想顾忆海那张毫不容情的脸:万一对方一直死抓住自己不放,非要求公安局严惩,弄了个吃枪子的结局……
    俗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忍着吧!
    可今天……
    逮到机会翻身了,至少面前这个女孩子有钱而且“单纯”,骗点来花花,改善一下生活,这样总行吧。
    孙延平满怀期望的望着她的小手,就希望这小手从兜里拿出来的时候,抓着一大把人民币。
    然而……
    失望一下子兜头而来。
    那女孩抱歉的把空手拿出来了,尴尬的一笑,“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忘带钱了!”
    “这……”孙彦平气的都磕巴了,“出门不带钱,你是二傻子啊?你到车上再翻一番,说不定哪有?”
    “也对哈!”
    那女孩转身开了车门,在里面一顿翻找,半天之后又出来了,无奈的摊了摊手,“还是没找到!”
    “耍呢,耍大刀呢?”孙延平眯着眼睛,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你是不是拿我当猴耍了?就凭你这穿戴怎么能没有钱?”
    “我有钱!”那女孩说的从容不迫,“就是忘带了!”
    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冷冷的一哼,“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欠一个要饭的账吧!既然我答应你了,那肯定会给你的,这样吧,你上车吧,到我家去取!”
    上车?
    孙延平犹豫了一下……有那么一刻心里也怀疑这女孩到底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竟然会邀请自己这样一个要饭的,上她的小跑车?
    可转念一想。
    怕什么?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自己已经沦落成要饭的了,又弄了个半身残疾,人家对自己是能劫财呀,还是劫色呀?
    最多最多最多,也就是挨一顿打。
    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当乞丐的这段日子里,挨的打还少吗?
    孙延平干脆挺了挺肩,“这可是你让我上车了啊!”
    也不再迟疑了。
    拉开车门,弯腰就坐了进去。
    他虽然以前在县里也见过些世面,可并没有见过这么高档的小跑车,不由自主的四处瞧了瞧。
    那女孩随后也上了车。
    一按按钮,大冬天的把窗户放下了,很显然……是嫌弃他身上这股味道。
    孙延平不在乎!
    嫌弃就嫌弃!
    双手往袖口里一插,使劲吸了吸鼻子,完全就是一副无赖样,“开车吧!”
    那女孩发动马达,一踩油门,车子轰的一声上了公路。
    眼瞧着就出了县城。
    孙延平看着窗外的风景,“这是去哪儿啊?”
    “我家不在店里住!你就跟我走吧……那女孩斜斜的睇着他,“怎么?你还怕我杀了你?应该是我害怕才对吧?”
    她淡淡的一笑,那笑容看起来虽然像是单纯而无害,可眼底却那么一丝阴冷,“不过,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你要敢动我一根指头,我自然能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信?你就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