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季冬阳愣了一下,“顾~思诚?”
    忽听得身边“啪”的一声。
    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窦仁美两眼一闭,晕了,整个人瘫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
    夜里九点多钟的时候。
    顾忆海回了万玉巷的小院子。
    一进门。
    抬眼一瞧。
    上房里的两间卧室分别点着晕黄的灯,透过半遮的窗帘,依稀可见,洪果儿正在房里看书,顾忆梅正在为昏迷不醒的母亲按摩。
    院子里特别安静。
    再加上月色迷人。
    有那么一刻……顾忆海就静静的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只觉得门外的所有繁杂喧嚣和勾心斗角,自动全被屏蔽了。
    这里……
    家,仿佛就是一片宁静的港湾,让他觉得莫名的安逸祥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顾忆梅端着一个洗脸盆出来了,一看到院子里的他,还吓了一跳,“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这也不出个声,咋不进屋呢?”
    顾忆海也没答。
    目光落在妹妹的脸上。
    顾忆梅难堪的垂下了双眸,“哥,我让你操心了!家里烦心的事一件接一件,一大半都和我有关系,我作为这个家的一员,不但不能跟你分担,反而尽给你添麻烦……你放心吧!昨晚洪果儿把我骂醒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傻事了!我会好好的,和你一起照顾这个家。”
    也没等哥哥开口,“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下午给妈炖了鸡汤,我去给你热一热!”
    兀自端着脸盆进了厨房。
    顾忆海抬腿进了客厅。
    左右一看,媳妇儿的房门是关着的,洪果儿也没有出来说话的意思。
    他就先进了母亲的屋。
    闪目一看。
    床上的刘爱玲依旧昏迷着,瘦弱的身体躺在那儿,无知无觉的,看着就叫人可怜。
    顾忆海缓步走过去,坐在母亲的床边,轻声的打招呼,“妈,我回来了!”
    两只手也没闲着。
    顺势为母亲按摩苍白的胳膊。
    顾忆海沉稳而低柔的声音,缓缓的在房间里荡开,“妈,我想跟你说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见!我今天早上,见到了一个人,他是……”
    顿了顿。
    又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了,“……反正,你再给我点儿时间!妈,你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无论是谁,欠我们的,早晚要还!”
    话音刚落。
    门“咿呀”一响。
    顾忆梅端着鸡汤进门了。
    她缓步走到哥哥的面前,把汤碗一递,“给!趁热喝!”
    顾忆海接碗的时候,余光一瞄,正瞥见了她脖子上的勒痕,不禁皱了皱眉:这是?
    顾忆梅不自然的赶紧用手遮住了。
    可也知道哥哥目光敏锐,瞒是肯定瞒不住了,索性尴尬的一笑,“哥,我昨天晚上,做傻事了!想“死”来着!是嫂子救了我!”
    啊?
    嫂子?
    顾忆海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这是他印象里第1次听顾忆梅叫“嫂子”。
    顾忆梅依旧低着头,“她说的对!我才20岁,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没有必要为了一场失败的婚姻而付出生命的代价!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活的,以后再也不会做傻事了!”
    “……”
    “还有……通过昨晚的事,我也看得清清楚楚,嫂子的为人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过去这几年,我对她态度不好,可她完全是不计前嫌,对我没有一点芥蒂,哥,这样的女人不好找,你们好好过日子吧,以后别再提离婚了。”
    离婚?
    顾忆海挑了挑眉:是我提的离婚?从头到尾,都是洪果儿说的!
    顾忆梅心知肚明,“哥,别看你为人挺精明的,可对待爱情这件事上,你就是经验太少!我跟你说,追女孩子,你别绷着呀!要有一种厚脸皮的精神!说句不好听的话,坑蒙拐骗什么招儿都得用,你以前当兵,执行任务的时候……”
    “得!得!”顾忆海不习惯和妹妹谈论感情,“别说了!”
    我不用你给我上课。
    抬腿就要走。
    人都快到了门口了,顾忆梅又轻轻的说了一句,“哥,洪果儿脾气犟,嘴硬,可她心里是肯定有你的!昨天她救我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嗯?”顾忆海感兴趣了,站住了脚步,“什么话?”
    “她说:如果我死在她眼前了,她跟你没法交代!你自己想想,如果她心里没有你,她有必和你交代什么吗?你怎么想?人家会在乎吗?”
    “……”
    顾忆海没说话。
    缓步回了洪果儿的房间。
    抬头一瞧。
    洪果儿正坐在书桌边看书呢……长发扎成了一条粗黑的马尾,高高的吊着,身上穿了蓝色白杠运动服,熨黄的灯光拢着她,冷眼一看,像是一个安安静静的高中生。
    目光再一落到了她手腕上绑着的纱布上……
    顾忆海的心一下子就柔了。
    轻轻地说了一句,“洪果儿,我回来了!”
    “嗯!”
    洪果儿头也没抬……这些日子,她好像已经习惯了顾忆海的出来进去,颇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
    顾忆海走到书桌边,把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压到了她的书上。